这帮子血气方刚的小子们整日素着,一个个憋的厉害,平日见着的都是我们这些上了年纪的黄脸婆,故今儿你来才会这般,其实他们心不坏,你莫要害怕。” 穆兮窈摇了摇头,“怎会呢,不过…… 她有些好奇地问道:“不设军妓是侯爷定下的规矩?” “是啊,我们这侯爷,说是纪律严明,倒也是,他不但不许这些士卒碰女人,连他自己,这么多年来,身边连个伺候的都没有,想来你也应当知道松乔苑的规矩吧,这外头可都说……”赵婶顿了顿,凑近了些,压低声儿道,“外头都说,侯爷他怕不是不喜欢女人。” 不喜欢女人! 穆兮窈诧异地看向赵婶,难不成并非她猜想的那个缘由,徐婶先前之所以让她不要多问,是因为此。 正震惊间,穆兮窈就听一声“瑶娘”,裘大厨端着食案而来,里头是和士卒们一样的窝头,稀粥和一小碟咸菜。 “你将这些给侯爷送去。” 见穆兮窈道了声“好,”略有些疑惑地接过,裘大厨解释道:“你是头一日来,正好借此机会在侯爷面前露露脸,说自己打今儿起会在灶房做活,咱们侯爷戒心重,省得往后见着你这张生面孔还得多问两句。” 裘大厨也是良苦用心,穆兮窈颔首称谢,出了灶房便往他所指的最大的那间军帐而去。 守帐的两个士卒恰巧刚去用过饭,故而认得穆兮窈,见她来送饭,没多说便放她入内。 方才还不觉得,可这会子一只脚踏进帐内,穆兮窈呼吸都乱了,想起昨日在松乔苑,男人冰冷的眼神和话语,还有那把闪着寒芒擦过她耳畔的匕首,她登时紧张得厉害。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定了定神,这才幽步入内。 绕过门口的花梨木雕花大屏,穆兮窈便见一人着墨绿暗纹长袍,乌发高束,正伏案而书,他手持湖笔,即便是在书写,也仍是背脊直挺,气度卓然。 穆兮窈不敢多看,只缓步上前,弯腰将食案搁在桌角,低声道:“侯爷,奴婢将早饭给您送来了。” 面前人本没有反应,可听得此声,落笔的动作一滞。 打有人入内,林铎便感受到了,他原以为不过是灶房的厨子同往日一般送饭来了,便未在意,这会子听得这道婉约且略有些熟悉的声儿,倏地抬眉看去。 穆兮窈本安慰自己这位安南侯当不会记住她,不曾想一道如鹰般锐利的眸光投来,还伴随着眼前男人略有些不喜的一句“又是你”。 看来不但记得,还是不乐意见着她的。 穆兮窈被盯得脊背发凉,但还是微一福身,故作镇定道:“奴婢被孟管事调来军营帮厨,今日裘大厨太忙,便吩咐奴婢来给侯爷送饭。” 她自认这番解释当是再清楚不过,可落在眼前这格外谨慎多疑之人的耳中,则是另一番意思。 她句句都将责任推给了旁人,像极了为自己开脱。 林铎的视线在穆兮窈的右下颌处扫过,这回此处皮肤黑的均匀,并无晕开的痕迹。 他确信前日他并未眼花。 这个女子当是在刻意隐藏容貌! 他细细将眼前女子的眉眼描摹了一番,大致想象之下,发现的确是姿色不俗。 这世道对女子而言并不安稳,尤其是貌美的女子,常有遭拐骗被迫堕入风尘的,若她是因为此,倒是无可非议。 可若不是…… 林铎不得不多加防备,毕竟前几日,城西的粮草库才险些失火,种种痕迹表明此事并非意外,而今凶手还未落网,任何可疑之人他皆不能轻易放过。 穆兮窈垂着脑袋,却能感受到男人灼热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仿佛能将她灼出个洞来。 她周身不自在,片刻后,想起些什么,缓缓开口,“前日,多谢侯爷,侯爷那件衣裳,奴婢已然洗干净了,改日便找机会还予侯爷。” “不必,丢了便是。”面前人语气决绝,顿了顿,又道,“出去吧,往后还是照例让裘大厨来送饭。” “是。” 穆兮窈偷着抬眸看去,便见男人已垂首继续书写,不再理会她,眉眼比她刚入内时还要冷,周身戾气环绕,不禁令她有些发怵,心下越发怀疑起来。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