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将她就那么溺死在铜盆里了。” 说罢,沈弘量示意阿蘅为他点旱烟。 他则用那杆铜制的烟枪,发泄般地敲了数下痰盂。 “怦、怦、怦” 那敲击的声音很是铿沉,甚至有些刺耳。 沈沅携着碧梧失魂落魄地走出了荷香堂,她走的路上,眼眸就这么生生地一直瞪着,愣是将强抑着的眼泪全都憋回了眼眶里。 她一路无言,碧梧见天边已然淅淅沥沥地落起了小雨,一脸担忧地看向了她。 碧梧见沈沅那张柔美的芙蓉面依旧存着那种极易破碎的脆弱感,可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又瞧着,沈沅的水眸里,竟是倏然闪过了一抹狠色。 她美目上那两弯纤细的拂烟眉,都仿佛浸了些锐利。 行至侯府门厅处时,沈沅终于淡声开口道:“走罢。” —— 转瞬间,京师暴雨如注。 沈沅穿着宽大的缌麻丧服,如此宽大的衣衫,自是显得她的身形格外的纤瘦单薄,麻布盖头下,那张巴掌大的精致小脸,已然恢复了平静之色。 只她那纤细的指尖仍在颤着,碧梧瞧见后,便知沈沅的心绪仍未平复。 沈沅强撑着心疾的痛楚,可更令她难以忍受的,是深秋的寒冷。 这连绵不绝的雨声属实令她烦躁,她站在书着永安侯府四个字的烫金匾额下,就连两侧站着的肃穆石狮,也令她倍感压抑。 她想起自己初次踏入侯府的大门时,也曾幻想过,这里会是她的家。 结果,永安侯府于她而言,只是会给她带来无尽痛苦的虎狼窝。 原来,她真的不是沈弘量的亲女儿。 知道了真相后,沈沅的心中竟也有了淡淡的释然,前世今生他对她这个不是亲女的长女所做的一切,也都有了合理的解释。 江丰瞧着这雨一时半会儿是停不了,可公府的马车却出了问题,冒雨修缮极为困难,只能现从公府重新调辆新的。 他知夫人沈沅身体虚弱,便恭敬道:“夫人,您不如先进侯府的门厅处歇一歇,马车来,还要等一会呢。” 沈沅却摇了摇首。 从今往后,她再也不想踏足永安侯府这个地界。 正此时,江丰忽然兴奋道:“夫人,公府的马车来了。” 沈沅循着声音看去,再一定睛看,却听江丰又改了口:“哎呦夫人,那不是公府的马车,是公爷去皇宫会乘的那辆马车。” 沈沅的柔唇有些泛白,心中却蓦地涌起了期待。 是陆之昀来接她了。 男人很快就下了马车,江卓亦为他撑了伞,他的乌靴踏在积满雨水的地面,亦溅起了水花。 油纸伞半遮住了他英俊成熟的面庞,沈沅只能看见他线条冷硬的下颌,和薄冷的唇。 陆之昀依旧穿着那袭挺拓的绯红公服,外罩墨黑的海獭皮大氅。 沈沅一瞬间觉得,此时此刻的场景,于她而言竟是异常的熟悉。 原来,在那个冗长的噩梦中,她也看见过一模一样的场景。 梦里的陆之昀也与眼前的陆之昀一样,是她在一片阴暗乌沉中,唯一的温暖。 他所在的地方,也是梦中和眼下唯一的明亮之地。 但是眼前之景,却又同梦里不一样。 这回的她,终于可以靠近他,也不会再被无形的结界阻拦。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