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娘家比较大,虽然也讲究个“环肥燕瘦”各有特色,但是比较受欢迎的类型还是要常有的。燕燕还没病重的时候就因身体越来越差,不大能逢迎得来了,五娘就要提前物色替代的。不止是快要死了的,五娘家高档一些,燕燕即使健康,快过花期的时候五娘也得提前准备同类型接班的。 祝缨也算开了眼界了,她知道,人有时候跟货也差不多,但人与货像得这么彻底的,还是头一回见着。 几人交换了个眼色,祝缨问道:“你从莺莺院子从扶走的那个,是谁?” “小的干的活太多了,记不得了。” 祝缨没说话,她是觉得这个小番是有问题的。她相信自己的眼睛,已经怀疑莺莺就是小番带走的,燕燕也是小番弄来的。老马那个衰人,死了也不冤。她并不直接挑明这件事,也不明着回护任何人——京兆府也不是吃素的。 京兆府借口天色已晚,又把大理寺的人客客气气地送走。祝缨对裴清道:“他们今晚又要忙啦!我猜一定是审五娘!” 裴清道:“我要是他们,一定要问五娘,是不是快要死了的人就算是死人,要处理掉了。” 鲍评事道:“恐怕是的。货么……” 祝缨道:“我问过姓赵的了,你猜对了。” 三人感慨一回,各自归家。 …………—— 又过五天,外面奔波的衙役、吏们的收获并不多,老马的“不法事”居然不多,周游那边事情多,但是都是些老百姓很无奈、气也只能白气、苦是真的苦、官场上看又不算很严重的“鸡毛蒜皮”。五娘的对头都是生意上的,没发现有胆子有本事杀老马的人。 至于莺莺的下落,没有任何进展。身为一个官妓,莺莺能够自由活动的机会很有限,她喜欢去的地方也没有,她的熟人家也没有。又因她的几个熟客是有家室的,衙役上门,弄得人家家里又是一番夫妻争吵。 京兆府果然是偷跑了,何京等人连夜再审,五娘不能再打了,不过已经被何京打怕了,夹棍上拿上来她就招了:“是有还剩一口气就弄出去的。也有骗出去,说放她走的。燕燕,兴许是后来又活了吧?小番确实把钱给了妾!账上都有!” 账上是有钱的,京兆府又连夜再审小番。小番还是咬定了已经卖掉了。 王云鹤又说不能打死这些“嫌犯”“证人”,眼下就只好先把莺莺找到,所可虑者,莺莺是不是还在京城内。 何京道:“案发时是深夜,城门关着,她一个女子,又受马某磋磨行动不便,应该出不了城。纵出了,没有路引、没有户籍,也是难行。” 祝缨道:“看踪迹,腿上也有些伤,行动是不大便利的。到现在,怕还没养好。我再亲自去找上一找。” 王云鹤道:“多带上几个人,网撒得大一些,也能快些找到。” “不用,人多了反而容易打草惊蛇。” 她就换了便服,慢悠悠地去花街后巷那里逛去。先从后门去了九娘家,问九娘买卖尸体的情况。九娘苦得要死:“您都知道了,还问妾做甚呢?哎哎,不过妾可没干过那样的事,妾就是心不够狠生意才没有五娘家那样的盛况。” 她又小心翼翼地问:“莺莺要是找着了,会怎样啊?” 祝缨道:“她要不是凶手……” “恐怕不能吧,咱们不动恩客……” “嗯?” “哎哟,就算想,也不敢呐!又不是她们私家。”九娘嘀咕了一声。 祝缨又问:“你们这里,都请哪个郎中看病?” 九娘猜到了什么,迟疑了:“呃……” 祝缨也不说话,就看着她,她终于吐了个地方,说:“有个地方各种伤、病,都对症。不过价钱有点高,不是有钱的请不起,没钱的就胡乱请了,路上请个谁都有可能。五娘家么……后街上有个药铺,也兼卖药,吴记就是了。” 祝缨道:“有话一次说完。” “它家兼为一些小娘子治不好说的病,比如打个胎什么的。” 祝缨点点头,说:“别说我来过。” “哎哟,不敢,妾从小胆子就小,违法的事不敢干。” 祝缨道:“这么看,你倒是个宽和的人了?” “不敢说不敢说,在这儿打滚,从当别人的女儿到自己也有了女儿,谁敢说自己是好人?” “差不多就行。” “哎。” “你家如果发生什么奇怪的争执,可以来找我。” “哎!”九娘这一声就十分的真诚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