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知了她派人私下联系军校的事,将她狠狠责骂了一通,罚她跪在院中抄书百卷,闭门自省。 时光便在日复一日的抄书中流逝,渐渐的,她及笄了,也到了可以议亲事的年纪。 当朝太子与她相差十八岁,早已娶了太子妃,但母亲还是带着她参加各式各样的宴会。 她也曾隔得远远地,见过太子几面,只可惜他从未注意过她。 太宗育子异常严厉,太子时任开封府尹,政事繁忙,稍微有哪处做得不对,便会被太宗当着众臣的面毫不留情地责骂,即使偶尔应邀赴宴出席,也甚少有开怀的时刻,总是眉心紧锁,一副满腹愁绪的样子。 众皇子中,倒是宣王殿下格外引人注目一些。 他容貌俊美无俦,品性疏朗温煦,又素来怜香惜玉,常着一袭月白长袍,腰间别一管短笛,无论是联诗或是作词,弈棋还是丹青,无一不会,无一不精,时常引来席上众人的赞叹不绝。 比起苦大仇深的太子来,他倒是更像闺阁女子梦中期待的那类良人。 只可惜,他此生注定与帝位无缘,也与她无缘。 谁知世上的事偏是那么巧,祐安七年,太子疯魔,靖王暴毙,那个几乎不可能成为九五之尊的人,偏偏成了最后的赢家。 七月,宣王生辰,她随母亲前去庆生。 眼下还处在靖王丧期,京师士庶百姓家中都不可有大型宴席,太宗却特许宣王操办生辰宴,这无疑代表了政治上的一个风向,说明今上欲立三殿下为储君一事,多半不是朝中大臣捕风捉影,而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宴席上,侍女不慎弄污了她的衣裙,她前去王府厢房更衣,出来时,已不见了侍女的身影,无人替她带路,她最终迷失在宣王府的后花园里。 她站在树下,想起母亲平日的严厉,害怕得哭起来。 薛三娘子这一年才十六岁,远没练就出日后一番不动声色的本领,这时她还是个因为找不到路,担心不能及时返回到宴席上,会被嬢嬢责骂而吓得掉眼泪的小姑娘。 “你哭什么?” 层层叠叠掩映的绿叶间,忽然探出一张年轻姑娘的脸,将她吓得不轻,打了个哭嗝。 她抬起头,直愣愣地看着树上的人,忘了说话。 这是薛蘅第一次见到李婉,这个场面,她后来记了一辈子。 作者有话说: 宋人习惯以排名称呼兄弟姊妹,譬如宋高宗在皇子中行九,他的哥哥和姐姐也是喊他“九哥”,所以这里薛蘅的姐姐喊她“三姐”不是笔误。 第64章 蘅芜(二) 出嫁那日, 薛蘅在喜房中枯坐了一夜。 待红烛燃尽,烛泪积满烛台,那位本该揭下她盖头的夫婿, 始终未曾出现。 侍女抱琴特意替她打探来消息, 得知宣王殿下昨晚是去了那位的院里, 那位还不许殿下进, 他在院中站了半夜,才被人偷偷放进去。 “殿下如此偏爱李氏,连您的洞房花烛夜都……娘子,您这日子今后可怎么过呢?” 抱琴心疼她, 难过地流下泪来。 她对着菱花镜描完最后一笔眉, 淡淡道:“能如何过呢?就这么过。” 婚后三日, 她都没有见到赵從一面,直到回门那天, 在马车上,她才真正与自己名义上的丈夫见到了面。 “管好你的婢女。” 他远远地坐着,手中拿小刀削着一块木头, 应当是要送给李氏的小玩意儿, 他刻得十分认真, 头也不抬地警告她:“若再教本王得知, 你手下的人探头探脑地靠近婉娘的院子, 打听她的消息,便别怪我将她发卖了。” 她一怔, 许久才垂下头, 低眉顺目答:“是。” 回门宴上, 赵從表现得很得体, 给她夹菜倒酒, 低头在她耳边温声私语,看上去就像个温柔体贴的新婚夫君。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