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忽然陷入了一阵恍惚之中,仿佛看到了来日自己出嫁的场面。 薛家的女儿,脚下走的貌似是鲜花着锦的坦途,实则是在为父兄的仕途铺平道路,这是她们生来便肩负的使命。 不,还是不同的。 大姐不知道她即将要嫁给何人,她却知道,她会嫁给太子,她是日后国朝的皇后。 大姐出嫁后,乡下的二姐被接回了东京,她也要谈婚论嫁了。 在父亲为了她的婚事焦头烂额之时,二姐却早与一名外男私定终身,对方是神卫右厢禁军的一名军校,在京师众多家世优越的儿郎中,地位寒微到连别人靴底的尘泥都不如,绝无可能攀附得起薛氏这样的高门望族。 阖府中,她最先发现二姐的私情。 那实在是太显而易见了,二姐的贴身侍女总是行迹鬼祟,偷溜出府去给她的情郎传递消息,像生怕别人不知道。 有一回夜里,她从母亲那里回来,途径后苑时,还意外撞见那名军校翻墙进来,与二姐私下相会。 二人躲在假山石的阴影中,紧紧地搂抱在一起,双唇急切地索取着,谁也未发现角落里的她。 她轻轻地咳了一声,惊动了那对野鸳鸯。 军校吓得翻墙而逃,二姐衣衫凌乱,鬓发松散,双颊红似血,见到她,又迅速失血变得苍白,恶狠狠地威胁她,若有旁人知道这件事,她定会杀了她。 她并不会被这样色厉内荏的话吓到,只袖着双手,眼珠平静地盯着二姐,似阐述一件事实地道:“爹爹知道会打死你。” 二姐咬住下唇,一层泪水渐渐漫上来。 “打死便打死,若要让我像大姐那样,嫁给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我宁愿被他打死!” 她没有说话。 这夜的事,她从未告诉过任何人,但此事几乎不可能瞒住,因为二姐的肚子一日日鼓了起来。 父亲发了有史以来最可怖的一通火气,亲自拿了马鞭,冲进二姐的院子,将她抽得衣不蔽体,浑身是血,可无论他怎么骂,怎么打,旁人怎么劝,二姐对于奸夫是谁,始终闭口不言。 她仿照二姐的笔迹,悄悄命侍女给军校送去一封信。 她在赌,赌二姐有没有看错人,也赌这世间究竟有没有真心。若那军校收了信,畏惧国公府权势而连夜出逃,那便是二姐识错了人,她会去劝她迷途知返。 最终,是她赌错了。 那名军校当日便找上了门,肉袒负荆,跪在薛府门外,求娶二姐。 结果可想而知,父亲险些拔出剑杀了他,幸被人拦住,最终只是打了他八十脊杖,将他扔进马圈里等死。 她去探望养伤的二姐,她背上全是鞭子抽出来的伤痕,只能趴在榻上,脸颊处顶起来两个包,是在吃糖。 “玫瑰粽子糖。” 二姐打开纸包,给她看里面色泽瑰丽的糖,“他知道我爱吃,特意带过来送给我。” 她垂眸看着那糖,知道这是市井小贩卖的糖,价格低廉,制作粗糙,因颜色艳丽,她上街时曾注意过,母亲从不允许她吃这类东西,二姐是国公府的姑娘,自小锦衣玉食,可她却含着糖,脸上透着难以言喻的幸福。 她不理解。 二姐看出了她的困惑,笑问:“有人特意为你买过糖么?” “嬢嬢说,糖吃多了会坏牙。”她一板一眼地回答。 二姐唇角勾起,露出一个嘲弄的笑,对她说:“三姐,你这辈子,日后或许会位至皇后,成为国朝最尊贵体面的女子,但你一定不会过得有我幸福。” 她依然没有说话。 翌日,伤得连床都下不了的二姐不知去向,与她一同消失的,还有马圈里那位军校。 他们私奔了。 父亲气得大病一场,将二姐的生母逐出府,宣布二姐从此迁出族谱,不再认她这个女儿。 母亲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