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事却非是沈舟颐做的,邱济楚陪同沈舟颐一块来柔羌,在这些异族人井水里暗做手脚,轻轻易易制住了王子他们。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大皇子带兵马紧接着杀过来,不费一兵一卒就俘虏了柔羌王子还有几名心腹,杀得柔羌落花流水。 柔羌王得知此事后,和南朝圣上谈判,准备赎回阿骨木王子和一众俘虏。 圣上趁此狠狠打压柔羌族,柔羌自此一蹶萎靡,再无法和中原匹敌。此等节外之事自然不多提。 单说沈舟颐带戋戋回南朝,准确来说,是戋戋带沈舟颐回南朝。 沈舟颐身子宛若秋风败叶般凋零,虽然没死,但也离死不远了,回去之后必须好好修养。 戋戋本来也想把沉睡的晋惕带走,怎么可以把晋惕独身一个扔在大草原? 沈舟颐坚辞拒绝。 他冷淡警告她,“别忘记你选择了谁,腹中又怀着谁的骨肉。” 他是看在她宁愿画地自囚的份上才饶过晋惕,如今她三心二意,爱着这个又思念那个,对得起他么? 晋惕,自有魏王府过来接。 他们若是多沾晋惕被魏王府人看见,岂非暴露了晋惕就是他们害的? 戋戋怏怏抑郁。 虽沈舟颐板着脸,她却也不怕他。 自从上回他在大草原上对她哭过之后,戋戋就觉得沈舟颐性子其实软得很,坚硬冷酷外表都是他装出来的。 别看沈舟颐如此说一不二,但凡她说个“走”字,他立马可怜兮兮跪地求她。 邱济楚在马车中垫有软垫,尽量减少行车颠簸,叫伤重的沈舟颐好过些。戋戋怀有身孕,也该坐上去。 到达逆旅时,为了能让沈舟颐晚上睡得更舒服,戋戋叫邱济楚独自给斯人开一间上房。 邱济楚质疑:“你不跟他一个房陪着他?” 戋戋抚摸肚腹,“我也要睡觉的。” 她可以住在沈舟颐隔壁,他一唤她她就能听到。 邱济楚叹道:“戋戋,你别再离开他了。前些天……他精神差得很,是真的想死,我和你姐姐不知劝了多少良言也无用。后来他听说你怀孕了需要他救,这才打叠精神强行以猛药吊命……那些猛药对身体损伤都极大!若非如此,他也不会吐血如此厉害。就算济楚哥哥求你,别再走了,仅仅把他当亲人也好,留在他身边吧。说句难听的,他现在这个身体状况估计……估计时日无多,你的委屈很短很短。” 戋戋隐隐酸涩,轻轻点头。 和晋惕在一起,所有都平平淡淡。和沈舟颐在一起,却什么感情都强烈而尖锐。 她从前咬牙切齿恨沈舟颐,满心想要他性命,现在甚为愧疚,反过来怨自己……是否对沈舟颐过于无情? 半夜,戋戋辗转反侧,怎么也难以入眠。孩儿还算乖巧,这几日都没折腾她;沈舟颐却不乖巧,萦绕在心头的坎儿,时时刻刻膈应她。 忽听哐啷巨响,从隔壁传来。 戋戋略惊,趿鞋下地。 推门见片片清冷月光下,沈舟颐正跌坐在地上。 冷月窥人,光线实在太黯淡了。沈舟颐一只眼睛处于半瞎状态,匍匐在地上,孤立无助摸索着什么东西。 他右手残废,麻木如失,左手便一寸寸拍着地面,胡找胡摸,孤苦伶仃,不成章法。 戋戋上前几步,他的手正好摸到她绣鞋。 沈舟颐茫然抬起头。 他用力地看她、看她,却看不清。 他喉咙喑哑,“戋戋,是你么。” 此刻即使戋戋说自己是逆旅茶博士沈舟颐也信——那场火使他齐齐失去了曾经引以为傲嗅觉、视觉,连半张身子的触觉也失去了,他俨然是个废人,没有任何活着的意趣。他那样爱摆弄草药,爱画画,现在既嗅不见也看不见了。 戋戋怜然蹲下身,问,“你为何坐到地上来?” “刚才一时大意摔下来的,” 他有些黯然, “你帮我找找,我找半天也没有。” 戋戋问什么贵重东西,值得他漏夜伏在地上一寸寸摸? 沈舟颐支支吾吾,颇为难为情。什么贵重东西呢?非贵重东西,只是枚灰扑扑的香囊而已。论钱,可能连十个铜板也不值。 还记得很多年前么,他们还做真正的表兄妹时,她曾送给过他一枚香囊,是她亲手从腰间摘下来的。 这么多年,他一直日夜不离佩戴身上,否则她离开过他那么多次,他何以孤衾面对寂寂冷夜。 戋戋帮他找,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