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大爷挂下电话,对安景明说道:“小林同志还在忙工作,她让你去她仿苏楼那个家去等她。” “仿苏楼?”安景明犹记得林蔓该住在新九栋的宿舍楼。 张大爷道:“你还不知道?小林同志早搬家了,现在住仿苏楼2栋302室。” 依照张大爷的指路,安景明找到了林蔓住的仿苏楼。临走前,他曾问张大爷下工时间。张大爷估算了下,告诉他最多还有一个小时。 站在林蔓家门前,安景明看了眼手表,欣喜时间又过去了一些。再要不了多久,林蔓就该回来了。 楼道里静悄悄。日头接近傍晚,放射出了一缕金红的光辉。光辉透过楼道里镂空的石窗,耀在安景明的脚下。 每隔几分钟,安景明会再看一次表。原先,他觉得时间走得好快。可是一站定在一处,只剩下枯燥的等待时,他又嫌时间走得太慢了。 眼见着表上的时针终于跳过了“5”,他焦躁不堪的心,倏地豁然开朗。尤其是随之而来的下工铃声响起,他快步下楼,向厂区门口望去,渴望着林蔓的身影会从茫茫藏蓝色的下工人潮中脱颖而出。 藏蓝色的下工人潮散了。渐渐的,只剩下零星的点点。转眼间,距离下工铃响已经过了半个多小时,安景明依然没有看见林蔓。 “大爷,化验室的林蔓出来了没有?”安景明担心林蔓或走了另一个门,或是去了别的地方找他,以至于两人岔了开,没碰上。 张大爷挠了挠头:“没看见她出来啊!要不,我再帮你问问。” 张大爷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一次,他仔细打量了一下安景明。 安景明一身简单的白衬衫和黑西裤。衬衫、裤子都熨得笔挺。穿在安景明身上,显得格外精神。不经意间,张大爷看见安景明穿的一双黑色皮鞋。 呦!一看就不是普通百货公司买来的货。 张大爷凭直觉认定了安景明不是普通人。尽管安景明没肩章,但仅从他利落的寸头,以及走路时挺直的腰杆、以及说话的谈吐,张大爷就感觉了出来。呀!这人的级别一定不低。 一连好几个急促的电话打到化验室。每一通电话都是告诉林蔓,门外有个安同志在等。一通电话比一通电话着急,问林蔓出来没有,问林蔓什么时候下班,问林蔓能不能先出来见下。 孙主任闹不清张大爷今天怎么回事。往日有人找,最多催两次就完了。今天可真是破天荒了,上心地一直在打电话来问。 “林蔓啊,要不然你出去看看?”孙主任问林蔓道。 林蔓坐在椅子上,慵懒地靠着椅背,双手捧着茶杯。杯里是新沏的山楂茶,酸爽可口,解暑消热。其实,她的工作早忙完了。下工铃响后,她本可以立刻离开。可她偏偏不,非要借口等一张晚些来的复核单,留在了办公室里。 窗外的日头尚有余辉,满厂子皆被蒙上了一层金色的面纱。 林蔓估算着天色没黑,还不到出去的时候。她喝了一口热茶,淡淡地笑,轻飘飘地回道:“让他再等一会儿,就说我这里还有些事,办完了马上出去。” 林蔓的回复从孙主任的口传到了张大爷处。紧接着,又从张大爷的口传到了安景明的耳中。 安景明心情大好。他以为林蔓总算要出来了,快步走回仿苏楼。经过供销社的时候,他突然想到出来的匆忙,也没带什么东西。于是,他进了供销社,买了一些他以为上人家做客,总要送的东西。 供销社的营业员,还从来没见过像安景明一样阔绰的人。买任何东西,安景明都是只问价钱,付钱时眼睛眨也不眨,拿票时无不是稀罕的全国票券。 “糕点有吗?”安景明问到。 营业员道:“刚来了批绿豆糕。” 安景明道:“哪里的绿豆糕?” 营业员道:“省城xx食品公司……” 安景明自顾自地看货架上琳琅满目的货品。突然,他的目光停留在一处阴暗的角落。指着角落里的精美红纸包糕点,他问道:“那是上海xx的云片糕?” 营业员回头看了一眼,点头道: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