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商沉默了会儿:“你这样殚精竭虑,并不只是为了救袁慎,是么?” 霍不疑注视着女孩:“发现第五成至今,你不曾提过袁慎一句,你怕他死么?” 少商闭了闭眼,声音微微发颤:“他在人前总装的谦恭有礼,只在我跟前提过将来要位及人臣,累世三公。我真想不到,他,他可能会死在这种名不见经传的小地方……你不会又疑心我对他余情未了了吧。” 霍不疑失笑:“自然不会。”其实他心中想的是,别说‘余情未了’,就是袁程二人情意正炽他都非要插上一脚,何况区区‘余情’。 “你老实告诉我,如今情形是不是不大好。”少商道。 霍不疑沉吟,缓缓道:“你有句话说对了,陛下平定天下太快了,便落下了许多隐患。天下大势如山不平,若是一阵铺天盖地的山石洪流覆灭颅顶,固然伤亡惨重,但什么崎岖不平也都没了,偏偏……” 他没说下去,反而道,“当你在曲夫人处盘桓叙旧时,吴大将军已将几股来势最凶猛的叛乱移平。尤其是徐州,因其地处要冲,乃兵家必争之地,于是几路大军齐心协力,一早将那里清理干净,太子才动了微服私访的念头——然而就在殿下动身不久,就传来蜀郡史新造反的消息。” 少商急的起身:“若情形这样严重,那赶紧派大军来帮忙啊,只我们怎么够!” “哪里还有大军啊。”霍不疑静静发问。 少商一愣:“那……兖州大营呢。” “兖州大营已经空了。” 少商怔怔的坐下。 “朝廷就那么点人,国库就那么些财帛粮草,西北和漠北的守军不能动,不然草原与大漠诸部都会闻着血腥味踏马中原。吴大将军南下蜀郡去平史新了,其余几位将军各自领军在青幽冀三州继续平乱。兖州大营早空了,若不是为了看顾太子,我也该跟吴大将军去蜀中——大将军近来身体不好,他年岁不小了,戎马倥偬这些年,伤病累积,陛下一直很担心。” 少商一颗心七上八下,最后气恼道:“都是太子殿下不好,乱跑什么啊!这回找到他,说什么都不许他胡来了!” 霍不疑笑道:“殿下行事还是有章法的,他假作世家公子游历江湖,随行的东宫侍卫与虎贲们或明或暗在旁护着,并定期让人回来传书保平安,出去这么久也没什么事,就是……” “就是怕有人存心加害。”少商补充。 霍不疑叹道:“总之,有公孙氏余孽的踪迹,袁慎及其家将部曲又无端失踪,总叫我不能心安。我心中隐隐觉得,若能查明袁慎一行人的去处,太子的危难自解。” 少商撑腮凝思,郑重道:“你说的对,先把袁家这帮人找出来再说!袁氏也是这几十年风风雨雨历练过来的,袁州牧又在外任封疆大吏多年,他派给独生子的侍卫与家将绝非泛泛之辈!可这些部曲家丁居然都无声无息的不见了,可见其中必有阴诡情事——你觉得那两座屋堡,哪座更可疑些?” “田家堡。”霍不疑道,“我观过地形,那里易守难攻,四野闭塞。有那等地形,即便袁氏子弟骁勇善战,但到底人数不足,一旦被诱入毂中慢慢歼灭,外面未必能察觉。” “好!那咱们就好好准备,我倒要看看,什么了不起的墙垒能扛的过我的火药!” 两人如此这般商议,都以为八九不离十,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次日楼垚与程少宫带回来的消息颇有些喜感。 田家堡家主年轻,李家堡家主年长,照一般思路,必是前者性烈气盛后者圆滑缓和,谁知楼程二人上门行诈时,田氏家主满口应承笑容可掬,口口声声欢迎随时来搜查屋堡,愿意证自身清白,反而人至中年的李家家主派头惊人,不但喷了楼程二人两脸唾沫,将上至皇帝的度田令下至梁无忌的治理骂了个狗血淋头,最后只差没放狗咬人了。 少商又问李田两家的详情,楼垚就尴尬了,嗫嚅道:“之前这两座屋堡不在我县辖内,是邻县王大人管的。今年梁州牧才将那片地界划入姚县,是以……许多事并不清楚。” “这是为何?”少商不解。 霍不疑笑道:“大约是度田令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