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母亲与其他人走散,只能随着别的流民一路走。后来好不容易到了安全的地方,母亲却死了,没几日,我便被拐子卖给了牙婆。挨了很多打,才学会了伺候人,再然后,我就遇见了姑娘。” 纪尔岚没想到一向活泼的暮叶竟然还有这样的经历,安慰的拍了拍她的手。暮叶却十分乐观的笑道:“之前受的苦,都是老天给我的考验,如今我遇见了您,一生都不用再颠沛流离,被人随意打骂。往后的日子,也一定会一天比一天好的。” 屋里几个亲近的丫头,幼年时多多少少都经历过一些磨难,此时也都被暮叶说到心坎里。遇到姑娘,真正让她们觉得,从前的苦难都是值得的,姑娘待她们如家人般温暖,这辈子姑娘都不会让她们受委屈,不用在颠沛流离,不用再随意挨人打骂。 一旁的月息被说的泪眼模糊,转过身用袖子偷偷抹了一把眼泪。转脸说道:“还是莫要说这些伤感的事,姑娘还是说说唐念,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月息年幼时,肯定也有不为人知的一段经历。但大家都知趣的没有去询问,纷纷看向纪尔岚。 纪尔岚说道:“如果她真的唐念,未必能说出许多当时发生的事,记忆中的该是情感上的东西多一些,比如自己的感觉,和自己对他人的感觉。除非是发生了什么特殊的事情,才会在记忆中留下深刻的印象。就想暮叶说的一样。” 月息道:“可是这个唐念,她说的,很仔细。” “嗯。所以我的直觉,她不是真的唐念。”纪尔岚侧过身,随意拿了一颗腌渍好的梅子放入口中,说:“但,我就是希望她是假的。” 几个丫头面面相觑,暮春说道:“奴婢明白了。姑娘的意思是,唐念若是假的,反而能从她口中得知更多当年的细节。因为她既然要借用唐念的身份,就必定事先花费无数心思去掌握唐家的事。若有人怀疑她的身份,她便可以拿手中掌握的事情来取信别人。所以,她定然能说出一些姑娘想要知道的事。” 月息啪的拍了一下暮春,赞道:“哇,你真是聪明!” 纪尔岚亦是点头,说道:“你说的不错,就是这个道理。不管帮她收集情报的是谁,定然都会事无巨细。所以,我要做的,就是从她口中套出所有关于唐家的消息,继而寻找此案的破绽。” 第二日,纪尔岚跟着秦氏到了阮府,阮言盛遮遮掩掩,既不提当日发生的事,又不愿说起阮宁的近况。众人便都直接到了刘氏养病的处所。 刘氏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十岁,眼眶塌陷泛着青灰,脸色也衰败不堪。她身边的冯嬷嬷见有人来看望,轻声在一边提醒道:“太太,有人来看您了。” 刘氏这才活动眼珠,往她们这里看过来,却也只是看了一眼,便扭头回去仍旧呆呆看着房顶不言不语。 秦氏见了她这等心如死灰的模样,情不自禁去看阮言盛。对方接触到她的目光,微微躲闪了一下,便又恢复了理直气壮,好似一切都是刘氏咎由自取。秦氏心下暗叹,想到纪成霖当初还动手要毒死自己,难免生出了些兔死狐悲之感。继而暗暗下定决心,一定不能让自己活成刘氏这样惨淡的结局。 阮氏走到刘氏身边,侧身坐在榻上,心头那点芥蒂也消散了,毕竟是相处多年的弟妹。今日她看刘氏,竟比前天来看望时更加不堪,这样下去,哪还有几天好活。阮氏拉住刘氏的手,忍不住垂泪,说道:“人都到了如此境地,还计较旁的有什么用?你得放宽了心,才能好起来。” 刘氏也不知道听见了没有,反正没什么反应。阮氏叹了一声,站起身对阮言盛说道:“你也太不像话了些,我看不如把那个什么婉真给打发了,她心里也能好过点,说不得还能好转。毕竟她才是与你风雨相持多年的夫妻呐!” 那婉真十八九岁,正是女人家最妖娆美好的年纪。原本阮言盛也只是一时赌气,可既然上了手,便舍不得了。他皱一皱眉,没有做声。 阮氏见此,扯着他走到外间说话去了,生怕刘氏见了他这副对小妖精着魔的样子,心里添堵病情加重。 秦氏走进刘氏的床榻几步,知道她心中最放不下的是阮宁,便说道:“你若有个好歹,宁哥儿可该怎么办?若你没了,他就要续弦,到时候宁哥儿该如何自处?” 纪尔岚有些惊讶与秦氏的话,恐怕,这也是她推己及人吧。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