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敌人仁慈就是对自己残忍。纪尔岚从来不觉得应该以德报怨。以德报怨,何以报德?当初燕凌倾算计她的时候就应该做好失败承担后果的准备,如果连这点觉悟都没有,为什么不老老实实做个闺阁千金呢! 她斜了痛不欲生的燕暻一眼,冷笑着对燕凌倾说道:“燕凌倾,天作孽犹可恕,自作孽不可活。事到如今,你还是想一想下辈子怎么投生个‘好人家’吧!” 言外之意,她今日沦落到如此境地,她的兄长和祖父功不可没。毕竟纪尔岚虽然受了些苦头,却没有性命之忧。如果没有‘活人香’的事,她最多受些惩罚罢了,双脚也有极大的可能治愈,不至于落得如此下场。怪就怪燕家不仁不义,将她当成了一枚弃子。 当然,纪尔岚是想让她活着受罪,还是死了痛快得另说。 燕世成心知肚明纪尔岚意有所指,却不好自降身份与一个黄毛丫头一般见识,瞧都不瞧她一眼。燕暻却没脸分辨,一时间,此处只有燕凌倾绝望的嘶吼声。 渡王见此,便说道:“三日后,午时三刻行刑于市!” 行刑于市,便是在城中百姓最密集的菜市口行刑。无非是将燕凌倾的罪行昭告天下,给百姓一个交代。燕世成闻言满面愧色,躬身应道:“是……” 纪尔岚深深看了燕暻一眼,跟在杨戭身后率先离开。给燕家祖孙三人留下说话的机会。 冬日的阳光虽远,映着城雪色却仍旧有些刺目。两人上了马车,在冷香浮动的城中缓缓前行。街道两侧宅院中的梅树都吐露了新蕊,纪尔岚眼角眉梢难以隐藏的露出些许意味不明的复杂。复仇,是把双刃剑。能手刃敌人,却也能剥开自己的伤口。 不忍卒睹的血淋淋。 等她的仇人都落入比她前世还悲惨的境地之后,她的人生会得以圆满么? 车窗偶尔透进来的明亮让她的视线一阵恍惚。下意识的用手去挡,然后,她便看见杨戭如清风明月般的目光朝自己投射过来,不染凡尘的面容带着柔和的光影,还有眉眼中强自压抑着的无奈和挣扎。 纪尔岚这才将自己从无法反应的情绪中拉了出来,干笑一声:“王爷想说什么?” 杨戭无比自然将目光收回,眸光被车壁上的蜀锦颜色染的柔和,说:“没什么,倒是你,为了什么出神?” 纪尔岚微微低头,长发顺着牙白的衣裙垂着,越发显得乌黑柔顺。她有些不自然的将鬓角的碎发随意挽到耳后,没有回答,转而说道:“反正燕凌倾也是个死,王爷何必做的这么绝,惹燕家动怒呢?” 杨戭在她这个十分柔软的女儿情态中,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轻松,让他暂时放下了多年来压抑着的繁复沉重。他的面容平静无波,却在嘴角勾起一丝弧度,目光有意无意从纪尔岚左腿的伤处扫过,说道:“不会有几天平静日子了。” 仿佛有重重雾霭在两人之间聚拢又散开,杨戭的眸光中不自觉流露出些许茫然与伤感。纪尔岚愣怔一瞬,诧异道:“王爷所指的是蓬莱仙阁的事?” “各部矛盾日渐激化,尤其是工部与户部。”两人都知道,蓬莱仙阁几乎就是太后给杨戭设的陷阱。工部以燕家为首,户部以宋家为首,哪个也不是好对付的。杨戭闭目沉默片刻,半晌才睁开眼,瞳孔中阴云密布,似有风暴即将来临,他道:“此次燕家的事交给本王来决断,其用意难道不是让本王挑破四大家族的平衡么?既然如此,本王便让他们母子如意便是。” 纪尔岚无言片刻,只能说:“没想到事情会发展的这般快。” 这句话,是说杨戭也是说她自己。原本纪尔岚是想等洪晏接触燕家之后,再见机行事,但燕家有人出手算计她,她也没理由委屈自己,接招便是。至于存在心里的那些谜团,只要洪晏活着,便总有解开的一天,未必要从燕家入手! 杨戭却已经恢复了以往的神色,看着她,那一瞬间的茫然失措似乎只是纪尔岚的错觉,就连之前眼中仅有的那一丝温和也消失不见,他说:“或早或晚,总要有个契机。只是本王也没想到,最初的原由竟是因为燕凌倾想要至你于死地。” 纪尔岚无语摊手:“还不是因为王爷丰神俊朗,惹了一众女子竞相争夺王妃的位置。我明明是无辜受累!” 杨戭斜了她一眼,对她偷奸耍滑的嘴脸不予置评。说道:“你一个还未及笄的千金闺秀,到底是哪里来的胆量,敢与世家大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