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夫人见她还在作垂死挣扎,捂着帕子笑,“这三岁小儿都知晓,老夫人乃堂堂县令之母竟不知?还是明知故问呢。” 林云舒却摇头,“你所说的下九流是指一流戏子,二流推,三流王八,四流龟,五剃头,六擦背,七娼,八盗,九吹灰(卖水烟的人)。这是出自《北史·周高祖记》,但《汉书·艺文志》所说的下九流却是指师爷、衙差、升秤(秤手)、媒婆、走卒、时妖(拐骗及巫婆)、盗、窃、娼。” 她把衙差二字咬得极重。说的时候,还在众位夫人面上意味深长扫了一眼。 照《汉书·艺文志》所言,在座女眷的相公除了崔宛毓都是下九流,谁也不比谁高贵。 高夫人脸色惨白,她只读过《女戒》《道德经》哪曾读过什么《汉书·艺文志》。 没想到反被对方骂了。 林云舒好心问道,“高夫人知道你家相公为什么屡次参加乡试,就是不中么?” 俗话说骂人不揭短,既然对方拿她职业说事,她当然要礼尚往来。 高夫人最大的痛处不就是相公考乡试,屡次屡败么? 众人面露尴尬,林云舒却好似看不到她们,依旧滔滔不绝,“你相公若是不自甘堕落,入了下九流,只稳稳当当做他的书生,当好他的中九流。他也不至次次落榜。毕竟别人是水往高处流,偏偏他不进反退。一心往下,你说他不落榜谁落?” 她一口一个落榜,高夫人听在耳里尤其刺耳,却又拿不出话来堵她,气得牙关紧咬。 其他人还是头一回见高夫人如此吃瘪,登时愣住了。 林云舒打完嘴仗,心情极好,站起来,一甩袖子走了,“你们好好在这边附庸风雅。我就不奉陪了。失陪。” 临走还要讽刺她们附庸风雅,真真气人。 崔宛毓目呆呆地看着婆婆背影。 林云舒回了房,知雪伺候她喝茶,“老太太,后院放着那些棺材为何一直没有入土啊?刚刚有夫人瞧见,吓了她们一大跳呢。” 林云舒捧着茶杯,久久不语,好一会儿才道,“这些是要运回族里祖坟安葬。” “运回乡恐怕要很久,老夫人要不要做场法事?”知雪有些不好意思,“我听人家说,横死的人做一场法事可以消除死者的不甘。” 林云舒端着茶杯一饮而尽,侧头看着她,“还有这种说法吗?” “我也是听人说的!”知雪到底年轻,不太懂这些事情。 林云舒敲了敲桌面,“你知道盐俭县哪有寺庙么?” 知雪想了想,“好像五留山上的升佛寺很有名。听说那里的斋菜做得特别好吃,主持佛法高强,香客络绎不绝。” 林云舒虽不信这个,但人如果真有来生,她还是愿意这些枉死的族人能有个好去处,“五日后是个好日子,到时候我亲自上山请主持下山为我族人念经,让他们也能早登极乐。” 老大得知母亲打算,也要跟去。 林云舒拒绝了,让他留在家里好生招待族人和镖师。 老二不放心,便让凌凌跟着一块去。林云舒倒是没有拒绝。 第64章 秋夜,静谧凉如水,林云舒坐在油灯前,一点一点往箭头上涂毒。这是她新近才制的毒,比上次那种半成品更稠,只要沾进血液里,三声过后,人就能毙命。 她动作轻柔,表情轻松惬意。但脑子里却是纷纷扰扰。就她今天打探到的消息来看,这些下属关系错综复杂,许多之间都有姻亲,要将吴江和高秉仁铲除并不容易。 她捏紧箭头,哪怕对这些杂事再厌烦,此时的她却也不得不费心,她必须为族人报仇。 就在这时,老二没等下人通禀,直接闯进来,满脸焦色,“娘,上回你列给我的那些人,我找人打探清楚了。” 林云舒将箭头放下,回头看着他,“如何?” 老二自己倒了杯水,“前任县令一直被高秉仁和吴江两人架空,县令当得有名无实。不过那两人也算给他一些体面。时不时就来县衙走些表面流程。那些下人也从县令口中得知一二。高秉仁有个妹妹当了信王的小妾,还生有一子,很受信王宠爱。而吴江喜好跟江湖人来往。” 高秉仁没什么稀奇的,林云舒却对吴江这事有些意外,朝外面喊了一嗓子,“知雨知雪,你们两个将县令和三老爷请来。” 两个丫鬟出去喊人。 没多久,老三和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