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珍珍小心的将臂弯里已经熟睡的小儿子放到小床上,低声对丈夫说道,“你先休息,我去外屋再看一会儿书啊!” 王文广没说话,却紧紧握住了妻子的手。 赵珍珍笑笑,说道,“好了,我很快的!” 王文广没再坚持,却跟着妻子一起来到了外屋。 秋风萧瑟,虽然才九点钟,外面已经没有了夏日里的喧哗声,从窗户往外看,外头一片漆黑安静,因为是月初,一轮新月牙是细细的一抹儿,若不注意看就被挡在了乌云的后面。 王文广在妻子身边坐下,从桌子的抽屉里找出一只雪茄要抽,想了想又放下了。 赵珍珍展开书本仔细的做着题目,对她来说,物理这个科目有些过于抽象,做起题来总是没那么顺利,因此她时而轻轻皱眉,时而却又展颜,样子活脱脱就是一个如假包换的学生,在丈夫王文广眼里简直可爱极了! 他忍不住伸出手替她理了一下额前的刘海,又拍了拍她光滑的额头,说道,“珍珍,有不懂得题目要问我啊!” 赵珍珍抬眼冲他狡黠一笑,说道,“不用了,我马上做完了!” 王文广被她逗乐了,忍不住伸出手使劲儿捏了一下她的脸蛋,说道,“你快点啊,我都急死了!” 赵珍珍憋住笑说道,“你要困了就先去睡吧,我做完了物理题,还想再复习一下数学!” 王文广这次没说话,径直站起身,飞快的将摊在桌子上的书本都给收起来了,然后拉着妻子来到了里面卧室。 卢志伟他自以为去青禾农场的事情做的比较隐蔽,即便那位丁场长是陈友松的人,平城和樱桃公社有一段距离,最迟陈市长也要第二天,甚至是第三天才能知道此事。 若是丁场长不是一个敏感度很高的人,估计时间甚至会更长。 然而他并不知道,自从他来到平城的那一刻起,一举一动都难逃陈市长的眼睛,今天一大早他和秘书坐车去农场的时候,在同一个大巴车上,还坐着两名便衣警察,这两个人都长得白白净净的,看起来有些文弱,实际上身手却很不错,但他们最擅长的却是跟踪。 卢志伟已经被监视了好几天却毫无察觉。 当天下午回到平城,卢志伟并没立即去市政府兴师问罪,而是仍旧去了陈市长的家,先煮了一碗面吃了,然后钻到屋子里开始写工作报告,把来到平城发现的所有问题都详细说了一遍,写满了三张大纸。 这一份报告是写给上头的领导看的,他写完之后,又紧皱眉头写了一份讨伐书,不用说,矛头直指陈市长。 当天晚上陈市长回来的特别晚,卢志伟已经睡醒了一觉,他特意穿着睡衣去客厅晃了晃,发现陈友松一动不动的瘫在沙发上,那样子看起来特别疲惫,看到他也没说一句话,脸上的表情冷若冰霜。 卢志伟心里冷笑一声儿,转身走进房间。 第二天上午,卢志伟在市政府的日常会议上发难,指出了平城工作组各方面存在的不足,又着重批判了青禾农场存在的各种问题,最后话锋一转指出,这所有的症结所在,都是因为市长陈友松对资产阶级破坏分子抱有同情心,这是严重的政治思想错误! 此话一出,在座的大小领导有一个算一个,都你看我我看你,既不敢反驳,当然也不可能附和。 会议室的气氛异常的尴尬和压抑,最后还是陈友松自己睁着血红的眼睛打破了沉默。 昨天晚上他几乎一夜未睡,不知为何,他又想起了父亲陈向南。后来他索性闭上了眼睛,但即便如此,父亲模糊的笑容也总在他面前晃来晃去。 印象中那是一个特别爽朗的秋天,比现在平城的秋天可舒服多了,父亲难得空闲带着他和弟弟妹妹一起去郊外骑马,随性的还有现在的卢司令,当时父亲是这么介绍的:友松啊,我和你卢叔叔可是过命的交情,假若我哪天在战场上出了意外,你记住一定要听你卢叔叔的话! 年少时他信以为真,但自从走上仕途一连吃了几个大亏后,他选择不会完全信任任何人,而且,任何人挡了他的道,都得选择让路。 即便是卢叔叔最疼爱的小儿子也不能例外。 让卢志伟意外的是,陈友松一开口就是诚恳的自我批评,不但承认了卢志伟指出的所有问题,还表示会立即号召市政府的各个部门都投入到火热的革。命工作中去,一切标准都严格按照卢主任的要求来做。 最后还拿出一份提前写好的检讨书,再一次反省了自己的政治错误。 不知道为什么,卢志伟有点慌,事情没有按照他既定的计划走,似乎比预想的要好,但似乎又透着怪异。 但不管怎么说,既然陈友松已经深刻认识到了自己的错误,而且提出来要认真改正错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