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面,沈潜和他弟弟都还是挺给他妈留面子的,从来没跟别人说过她做饭有多难吃,一直利用类似“我妈不在家”“我出来吃饭”这种其实并没有因果关系的句子连着说来营造出一种他妈会做饭的假象。 面馆不大,人倒是挺多,也挺吵,沈潜往里走了一阵子才找到一个空桌,喊秦子熠坐下了。 然后他自己走到一边,去拿两人份的勺子、筷子和餐巾纸。 秦子熠显然是没怎么来过这种地方的,目光一直跟随着沈潜取东西回来,才问道:“这里没有服务员的啊?” “没有那种配置。”沈潜放下东西坐下,“店里就爷儿俩,一个后边儿做饭,一个前边儿收钱。需要什么就自己去拿,喊也没人理,大爷耳背。” 仔细一听,为了配合耳背的大爷,店里客人们点单的嗓门果然都挺大。 秦子熠觉得挺新鲜的,四处看着,嘴里还问:“那你进来的时候大爷为什么叫你老大啊?” “我可不就是家里排行老大么。”沈潜笑着说,“老人家就爱那么叫。他还管放放叫小二呢。” 虽然就一个厨师做饭,食客还挺多,沈潜和秦子熠的牛肉面上来的速度还是很快的。 秦子熠正兴致勃勃地同沈潜研究桌上那份手写菜单上歪歪扭扭的鬼画符到底都代表些什么菜,就听到后厨另一个中年男音大嗓门喊了一句:“加肉加蛋大牛两份好了!” 神出鬼没的大厨只在帘子后头露了半只手,随着“啪”的一声,两大碗牛肉面就出现在厨房门口的台子上了。 沈潜站起身,说:“我们的面好了,我去取。” “哎这就轮到我们了吗?”秦子熠也跟着站了起来,“我也去我也去。” 两个人端回了几乎冒尖的两大碗牛肉面,路过那位收钱大爷时,对方咧开嘴冲他们笑了笑。 熟客,多加了牛肉呢。 热腾腾的牛肉面香气四溢,上面撒了切碎的红辣椒和碧绿葱花,色泽诱人。沈潜拆了一次性筷子递一双给秦子熠,笑着说:“尝尝。” 这家店虽然又小又吵,面的味道还真是没得说。 秦子熠夹了一大口进嘴里,没忘记来的目的,含糊地问:“潜哥以前经常来这里吃饭吗?” “也不算经常。”沈潜回忆起了什么,低低地笑起来,“小时候被我妈带着来吃过一次之后,很喜欢,后来就又带着放放来了几次。但是那时候我们俩已经开始学着买菜做饭了,就感觉,不太值,一碗面可以买不少菜呢。然后我俩就商量着,反正里头放了什么我们也都知道,就自己做好了。” 秦子熠感兴趣地追问:“那后来呢?你们做出来这个味儿了?” 沈潜笑道:“后来……后来我和放放,加上我妈,我们仨人一连吃了一个星期的烂面条,都觉得面条简直是这世界上第一难吃的食物,谁也不提这码事了。” 秦子熠有点儿想笑,又隐隐觉得有一点心酸。想了想,又问:“那现在怎么又吃了呢?” 就听沈潜继续说:“然后过了好几年之后,我一个同学过来玩,非要吃这家的牛肉面,说听说很好吃。我当时真是硬着头皮点的单。可是等面一上来,闻着那个味儿,又觉得,其实难吃的不是面条,只是我跟放放做的面条。”他说着说着自己又笑了起来,“没了那个阴影,后来就还偶尔过来吃一次了。” 秦子熠想笑笑不出,低下头吃了一口面。 他的家世优渥,又受尽宠爱,是没有体验过那种一碗几块钱的牛肉面就嫌贵、面条煮烂了也得勉强自己吃下去的日子的。 就算是在最叛逆的那段日子里,家人也没有在食物上苛待过他。 秦子熠这边内心复杂,沈潜可完全不觉得自己的故事有什么值得同情和难过。 他们家从来当这段经历是笑话讲着玩的。 弟弟沈放比他的阴影还要重,到现在都拒绝吃面条,也不怎么做,深感那是一种邪恶的食物。 两个人吃完了饭,沈潜骑着电动车载着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