恕再次睁开眼睛,对她笑道:“以前我就随便报的,后来想着都已经学了四年了,被沉没成本绑架,就继续搞下去了。现在真觉得不合适我,还是早点结束好,要不然损失更大。你说呢?” 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丝毫不在意的样子。 赵南箫顿了一顿:“那徐叔叔呢?他知道了吗?” “我跟他说了。” “他怎么说?” “随便我。” 赵南箫沉默了,在他床边继续坐了片刻,回到自己的床上,关灯躺了回去。 她心里有点乱,因为突然得知的这个消息。 真的太突然了。 她忍不住回顾自己。 做一个像姥爷和父亲那样的人,从事他们热爱的事业,是她从小就立下的志向,大学毕业后,因为自己感情纠纷导致妈妈头部受伤,那段时间身体不好,加上她不想和前未婚夫再在同一个地方朝夕相对地求学,当时也来不及另外申别的院校了,考虑过后她决定先工作陪伴照顾妈妈。想继续深造以后也多的是机会。 后来她工作了,不可避免的现实和理想落差,一度也曾令她对自己的职业规划产生了迷茫和顾虑,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下去了,直到去年,她来到这里,作为其中的一份子,参加了这个大桥的项目。 条件很艰苦,但她喜欢这种氛围。和周围那么多优秀的人一起工作,用自己的所学,一起解决一个又一个遇到的问题,这让她得到了一种很大的成就感。渐渐地,她觉得自己又重新找回了当初的信念和热情,更为自己去年在最难熬的时刻没有立刻放弃而感到庆幸无比。 而现在,徐恕却突然告诉他,他想要离开了。 谁人都会迷茫,也有权力去回头审视自己从前做出的选择。 她曾经有过,徐恕现在当然也可以。 但无需否认,在她最迷茫的时候,工作中徐恕所表现出来的专业、负责和热爱,也曾对她产生过很大的积极影响。 现在他却告诉她,他要走了。 她当然会尊重他自己的意愿,被强加干涉之苦,她在自己妈妈这里已经体会颇深。但她的心里,禁不住还是随之生出了一种深深的遗憾和失落。 有点像是被抛弃了的感觉。虽然她自己也知道,这样的想法很荒唐。 她背对着他,闭着眼睛一动不动,过了一会儿,感到他从床上下来,爬到她这边,钻进她的被窝里,从后轻轻抱住了她,在她耳边说:“项目部里工作很多,我想尽快做完再交接掉,所以之前很忙,晚上回去也迟,怕打扰你休息,就没天天联系你,你别多想。” 赵南箫转身钻进了他的怀里,伸出手也抱住了他的腰,轻轻摇头:“没事。” 他仿佛吁出一口气,继续抱了她一会儿,忽然亲了亲她温暖而饱满的额,用温柔的声音说:“那你好好睡吧。我睡相差,万一踢到了你,我先回我那边睡了。” 他又轻轻地放开她,回到了他自己那张床上。 这一夜,赵南箫睡睡醒醒,根本没法睡好觉,他好像也没怎么睡得着。 第二天早上六点多,两人就起床回了项目部。 胖大姐的孩子已经入学,赵南箫搬回到自己原来的那间屋,和徐恕又比邻而居,中间只隔一道板墙。 两人还是和以前一样,白天各自工作,晚上他要是回来得早,就一起做事,有时他来她这边,有时她去他那屋,反正现在全项目部的人都知道他俩好了,也不必再顾忌被人看到什么的了。 徐恕现在对她比以前更好,也更体贴了――前些天她来了例假,肚子痛,和老陈请了个假,说人有点不适,回来想休息下,他知道后班也不上了,很快就跑回来陪她,得知是例假的原因,去网上查怎么办,接着给她泡红糖水,搞热水袋,以前连自己的袜子都不肯洗的人现在帮她洗衣服,晚上还抱着她,帮她轻轻揉小肚子和腰,一直折腾到半夜,倦极,才抱着她沉沉睡去。 赵南箫自然无比感动,但也更加费解。 就这么短短几个月的分别,现在回来,她感到徐恕一夜之间就成熟了许多,当然,也变得沉默了许多――如果沉默就是男人成熟标志之一的话。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做出了新的职业选择,才导致了性格的变化,还是性格的变化,促使他去重新思考他的职业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