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仰起脸,死死地憋了回去。 她是定远侯府的大姑娘,是先武国公的嫡孙女,是威远大将军的亲侄女,秦家世代簪缨,满门傲骨,秦家的女儿宁可流血,也不要在这些恶人面前流泪! 魏如安刚好回过头,看到那滴晶莹的泪珠勾在她卷翘的睫毛上,颤颤悠悠,将落未落,衬着苍白的侧脸、松散的发髻,难得褪去往日的傲然,显出几分柔弱。 魏如安竟然看痴了。 当年他家道中落,身无分文,仅有的只是一个“才子”的虚名,定远侯府肯将嫡女许嫁,不知道红了多少人的眼。 他喜爱她娇美的容颜,喜爱她俏皮的性子,也曾期盼过花前月下、春宵帐暖。 若不是…… 魏如安闭了闭眼,一步步走向到秦莞跟前,伸出手,替她除了堵嘴的粗巾。 幢幡后的那人没拦他,婆子也定定地站着,一副看好戏的嘴脸。 对上魏如安关切的目光,秦莞露出一个恶意的笑。她一偏头,故意把皮肉外翻的左脸亮给他看。 魏如安惊得瞳孔一缩,连连退了三步,“这、这是怎么回事?谁做的?”他的表情不似愤怒,更不是心疼,反倒像是怕受连累似的。 婆子和暗处之人对视一眼,立即换上决绝的表情,扑通一声跪在地上,“此事是老奴一人所为,与我家娘子无关,郎君若当真心疼秦大姑娘,要杀要剐只管冲着老奴一个人来。” 魏如安冷哼:“别急,待我禀明定远侯大人,不愁没人剐了你!” 婆子重重磕头:“老奴死不足惜,只是我家娘子腹中已经有了您的骨肉,郎君千万要顾念着些!” 魏如安一听,果然迟疑了。 婆子抓住机会,努力游说:“朗君且安心,这贱人中了奇毒,活不成了,不怕她回去告状。” 魏如安目光一闪。 婆子观察着他的神色,继续道:“今日安王府做法事,寺内的高僧悉数被请了去,剩下的不过是些馋果子打瞌睡的小沙弥。殿外有我家那小子守着,天黑之后我们将她悄悄地运出去,丢到乱葬岗,衣裳头发悉数烧净,再引几只饿犬过去,待到骨肉吞吃入腹,任是天王老子也查不到咱们头上!” 魏如安连连摇头:“这、这未免太过恶毒了些……” 幢幡后的女子哑声哭道:“安郎,还望怜惜我们母子!” 魏如安又迟疑了。 婆子咬了咬牙,道:“郎君,事已至此,没有回头路了!” 魏如安闭上眼,沉痛地点了点头,“就按你们说的办吧!” 秦莞心下冷笑连连,她当真是瞎了眼,不曾看清他竟是这么个虚伪怕事、耳根子软的玩意儿! “魏如安呀魏如安,你若早已心有所属,大大方方禀明父母退亲便可,我秦莞再不济也不会吊死在你这棵朽木之上,何苦来这一出?” “日月昭昭,佛堂之上,谋害勋贵嫡女,你们也敢!”秦莞气息渐弱,依旧死命撑着,不肯输了阵势。 她看向幢幡之后,冷冷道:“她是谁?至少让我死个明白!” 魏如安没由来地有些慌,下意识地开口:“她……” “郎君休要犯糊涂!”婆子急急地打断他。 幢幡无风自动,似是有人情急之下扯动。 魏如安闭上嘴,不肯再说。 秦莞中了毒,又和婆子一翻推打,此时已撑到了极限。她却不肯认命,狠狠地咬破舌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朝魏如安扑去。 魏如安一个不察,真让她扑着了。 秦莞双手被缚,身无寸铁,只能用头重重地磕在魏如安脑袋上,直把他撞得惨叫连连。 ——反正她是活不成了,撞死一个算一个,乱葬岗里不能只有她一个人被狗啃! 婆子惊呼一声,扑上来把她掀翻在地。 秦莞暗笑一声来得好,逮住一块肉就狠狠地咬了下去,腥臭的血喷了满嘴。 婆子一声怒喝,捡起固门的青砖发狠地拍在她头上。 秦莞倒在地上,卸去最后一丝气力。 幢幡后那人仿佛刚刚反应过来,尖叫一声,急急奔出。 秦莞视线模糊,只看到石榴红的罗裙肆意翻飞,露出底下精美的绣鞋,鞋头的东陵玉珠急急抖动,闪过道道莹润的光。 作者有话要说: 啦啦啦~开坑啦! 温馨提示一下下: 1.朝代架空,社会背景、地名、风物大体参考两宋,服饰、称谓混用,还有一丢丢作者菌不要脸的“自创”,宝宝们看故事就好,其他的请不要放在心上。 2.作者菌写的是自己心目中的人物和故事,而不是某些人想像中的,如果有不合心意的地方,还望见谅! 3.欢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