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延休原是心不甘情不愿,可姒琹赟本既亲自提了加之讨要的人手又着实不多,便无可无不可地应了,可纵使费了各家百般手段,也仍旧查不出禾锦棋的半点消息。 这事便没有丝毫头绪地过了。 锦甯自得知了此事结果便常常发怔长叹,夜里也时而低声轻泣,姒琹赟只得沉默地将她揽入怀中,他知晓她是自责,是怪罪自己是当日见了禾锦棋最后一面的人,却未能劝住她,将她安然无恙地送回禾府。 姒琹赟虽心中疼惜却深知解铃还须系铃人,可那人出了京城便找不到踪迹又哪来的法子解铃,于是自然得了空便变着法子讨她欢喜。 这日休沐姒琹赟原想着带她去赏菊,可偏生锦甯精神气儿不大好,又几日前早早同人有了约,他便也只得作罢,陪着她在王府里待了半日好生歇息。 “甯儿可曾出过京城?” 锦甯思忖片刻,迟疑着开口,“幼时倒是去过棉城一回,近些的有方圆几里,若说再远些的……”她神色微微放空,似乎有些神往,“再远些的便没去过了。” 姒琹赟给她夹了两筷子金丝面,嘴角微弯,“那可知晓草覆平原之地?” 锦甯摇了摇头,复而又轻轻点了点头,“虽说未曾去过,却略有耳闻。”她轻柔地喟叹一句,钦羡道,“有道是‘绿野连绵覆黄土,银帷散现落山腰’,但是听着便是极美的。” “确实是极美的。”姒琹赟追忆道,“虽说是荒郊,却别有一番奇妙风味,令人心旷神怡。” “丞烜有幸欣赏如此美景,自也是别有一番快活。” 她这话说得妙。 若说姒琹赟何出此问,自然是曾经得以踏足那番美景。可那处荒凉郊野,自然非寻常游山玩水去的地儿,若说如何见着的,自然是行军出征时,偶然闲暇间才能在战火纷飞中窥得两分美景。 可景致是美的,当时的处境却不美。 若锦甯单谈美景,快活是快活,可自然就落了层次;可若提及哀伤,却又毁了这大好的和美静好气氛儿,这“别有一番”便用得不可谓不妙。 “解人难得,知我者唯甯儿一人啊。”姒琹赟欣悦地笑了起来,又温言细语道,“解人者难寻,可知人者则易,你我本知己,可对?” 锦甯微微怔松,深知他是在宽慰自己。 可…… 她柔软地低垂着眉眼,自上而下地斜斜望去,唇便像是婉婉地轻扬了起来一般。 可人世间哪有什么知己呢,无非便是应承着,攀附着,附和着。世人总以为知人者便为知己,实则所谓的“知人”,哪回又不是只待投心中所好了,是自个儿愿以为的了,才认作是“知”的了。 “若是有机会,我便带你去草原瞧瞧。” 锦甯眉心倏地一跳。 见她不言不语姒琹赟却也不恼,只笑着端起婢女新上的碧梗小粥,拿勺子薄薄舀了一层,抬手喂她,“先将今日的膳食吃了,可不许慢待了身子。” ** 锦甯早些时候便往梁府投了拜帖,虽说男女授受不亲锦甯又是早已嫁作妇人了,可姒琹赟倒是从不过于忌讳这些,一来是深知此二人端正,二来…甯和郡主同梁大人多年私交甚笃,这可是世人皆知的事。 当日赵府雅集禾锦华做的事便不可谓不愚蠢,若不是瞅准了时机恶意添油加醋,饶是他们二人在众目睽睽之下推杯换盏,畅聊天南地北都没人会多想一句。 梁良自高中状元后便被皇帝看做心腹,要知晓连中三元可是自大珝立国后头一回的喜事儿,更遑论梁良可算是个少年天才,不过弱冠。 而近年新臣又颇受重用,也是皇帝有意想拿新的换老的,如此一来原本便是年少大有为的梁良更是一路高升,身份儿也日益水涨船高,时至今日区区半年,已自皇帝授的小小翰林院修撰位居正三品翰林学士,当得旁人一句“大人”尊称了。 锦甯平素里也多有忙事,不是今儿个应邀雅集便是明儿个拜见高士,加之梁良才入朝廷也需慢慢熟悉职位,这一来二去两人自赵府雅集后也只见了一二回,只是多有书信往来,倒也是毫不生疏。 到了梁府时是梁家一家老少都行了叩拜大礼前来迎的,虽说梁良已位列高官可自立门户,可他既无妻儿又同家中父兄关系极好,自然也舍不得离开,梁府又不小,不缺他这一口饭,便由着他住着。 “温之,多日未见了。” “是啊。”梁良唤人斟茶,声调微微放缓,“嘉昱近日可好?” 锦甯笑着颔首,“自然是好的,温之近来节节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