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人坐在堂屋木桌上边吃边聊,周燕吞下一口三合馒头,开门见山问,“大成,你和我表姐处了两年对象了,说说你究竟是怎么打算的?什么时候结婚?有房子住吗?” 这个时代,一家三代蜗居在一间,不到二十平米的房间是常事。周燕心疼奶奶,不想让她嫁去吕家,跟吕家一大家子挤在一起做啥都不方便。 问吕大成这话,也是想想探探他的口风,如果他没能力买住房,那她就以奶奶的名义买套房子。如果他自己备了房子,她就给奶奶备厚点嫁妆,让他们过后日子也过得容易些。 吕大成有些紧张,毕竟他和张云兰在人家家里同居了好几个晚上,虽然啥事儿都没做,到底有辱张云兰的名声。 原本他以为周燕多多少少会为难他一下,但没想到,周燕从始至终就没有刁难过他,还做了这么一大桌丰盛的饭菜。 一听周燕问话,吕大成几乎想也没想就回答:“我们厂里每两年会给正式职工分配宿舍房,我爸是一区钢铁冶炼的老技工,我和小成都是他教的学徒工,现在已经转正快七年了,有权利申请宿舍房。两年前我和云兰姐处对象时就开始申请,现在只要等我们领了结婚证,就可以去厂委那里登记领房。” 周燕也知道这些大厂的分房政策,一般来说,像钢铁厂这样的大厂,一个区就有两三百人,房源向来紧张。主要房子和粮食一样,都是有数的,人一多就不够分,这个时候就得拼资历和技术分房。 南昌市的钢铁厂新建不到十五年,给工人修建的住宿区分新旧两大块,旧的是一层或二层的青砖大瓦房,以前的老工人一家三代都住在二十来平米的房间里。新的是红色小砖房,大多是年轻人,七八个住上下床,挤在十几平米的房间里。 不过因为厂里任务繁重,工人越渐招多,钢铁厂又新建一栋宿舍楼,把核心技术员工迁了过去,剩下的就分配给转正工人,以技工、双职工、工龄、要结婚的工人为先。 吕大成从十五岁进钢铁厂上班,第一年是学徒工,第二年转正。算算时间资历,加上他爸在钢铁厂一区上班,即便张云兰不属于钢铁厂,吕大成不符合双职工的要求,但为了留住技术工,想必一区区长还是会给吕大成分房子的。 这么看来,房子的问题是解决了,虽说职工新房不到二十平米,但至少不用跟吕家一大家子挤在一处,周燕也不用费尽心思的撒谎买房子。剩下的,就是该如何跟刘秋菊夫妻俩说他们俩结婚的事了。 张云兰是离过婚的女人,又大吕大成三岁,还曾经住在吕家隔壁,把最糟糕的样子呈现在刘秋菊夫妻俩面前。 换位思考的话,周燕心里也不大容易接受。毕竟一个二婚,一个头婚,放在这个不甚开明的时代里,任谁都不好接受啊! 吕大成的意思,他先跟他爸妈通个气儿,看看他们的反应。如果他们不同意,他和张云兰再争取表现一下,让他们两口子渐渐接受张云兰。 如果努力过后还不同意,那他也顾不了许多了,直接偷户口和张云兰去领证结婚。反正他房子分到手,又不和他们一起住,生米煮成熟饭了,他们还能咋地? 直把张云兰感动的眼泪直流,对周燕说:“就我这残枝败柳,大成不嫌弃我,还百般对我好,要是刘大婶儿、吕叔不同意,我会做到他们满意为止。实在不成,我也愿意等大成,反正我下辈子就认定他了!表妹你不要阻拦我。” 得,话都说在这个份上了,周燕还能说啥?让他俩该干啥就干啥去。喜得他俩相拥而泣,像是得了什么大赦免一样,把周燕看的之无语。 第二天一大早,周燕在家等钢铁厂公告消息,刚吃过早饭刷完碗,外面就响起敲门声。开门一看,是个颧骨高高,下巴很尖的中年妇人满脸挤着笑站在外面。 “你是张云兰的表妹吧?哟!长得可真漂亮!这穿衣做派,看着一点儿也不像乡下人!” “有事?”周燕脸色微微沉了沉问。从她回来后,张云兰就把这些年来周边发生过得事儿,都跟她提了提,其中就说到住在她家隔壁的寡妇牛春花。 据说这个牛春花年轻的时候没了丈夫,独自拉扯着四儿两女颠沛流离,后来来到南昌市,不知怎么地在这里弄了谈房子,节衣缩的,日子过得很不容易。 当然,这些都是表面现象。前两年饥/荒,人人饿的都快死了,要拿自己房子去换粮食。唯独她家稳坐如山,一家七口人,居然没有任何挨饿出去找食物的迹象。 后来才知道牛春花的大儿子不学好,整日偷鸡摸狗偷惯了,家里存了不少粮食。牛春花又是个脸皮厚的,整日拿她孤儿寡母没人照拂的事儿四处哭诉,和周围邻居借粮借物件儿。 张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