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林见状,转身欣赏院中累累果树,有意回避。 宋夫子这才低声向明长昱说道:“前日下午,于慎来过凌云书院。” 前日是赶往青龙寺上香的好日子,樊川与南山上十分热闹。清早时分,祝守恩与罗文华便来了书院,向宋夫子问好之后,说明来意。原是他们与陆卓远相约,要往南山流杯亭相聚清谈,特意来请他同游。宋夫子平日专研经史子集,博览群书,却不喜欢走动,尤其不喜欢书院外人多的地方,就以身体不好为由拒绝了。祝守恩与罗文华真诚地关心了一番,体恤他身体不好,便自行上山了。 宋夫子本以为他们走后,书院就清静了。谁成想下午的时候,于慎也忽然到了书院。那时天色将晚,于慎只匆忙忙向他见了礼,便说要回房收拾些没带走的用品,宋夫子见天色将雨,叮嘱了几句,就让他自行安排去了。 明长昱听完,问道:“他何时来的?何时离开?” 宋夫子成天过得混混不知年岁,哪里还记得于慎何时来的。他只能大致说个时辰:“约莫申时三刻吧。至于何时离开的,我却不知。” 说起祝守恩等人,君瑶敏锐地想起前日天色将雨,祝守恩与罗文华、陆卓远三人曾打算回凌云书院避雨一晚。 于是她问道:“夫子可知祝守恩等人在前日晚上也来了书院?” 宋夫子愣了愣,目光微微一闪,说道:“这我也不知。想来那时天色已晚,我已经入睡了。” 君瑶追问:“书院大门有看守的,他们可知?” 明长昱与她对视一眼,立即让人去查。他对君瑶说道:“于慎当晚来收拾东西,若他被害,不知东西有没有收拾好。不如去他房中看看。” 于是众人前往于慎的房间。 作为书院学子,于慎也同样住在狭窄的厢房中。上学时,会有人专门到各房中整理打扫,且厢房并不是单独一人居住,所以大多时候是不锁门的。即便是锁了门,明长昱也会让人将钥匙拿来,把门打开。 因于慎的房间也算是于案情有关之地,所以其余人都没进去。君瑶随明长昱入了房内,见房间虽空,没有多少日常用品了,但依旧还有少许书籍笔墨之类没有完全搬走。且学子入住房间之后,如何安排是自己事,所以这房间内的东西,到底哪些是于慎的,也一时无法分辨出来。 眼下只能把房内的东西整理出去,让宋夫子分辨。好在东西也不多,大多是字画书墨,于慎又自诩以书法闻名,所以分辨起来容易许多。 将所有的物品分好之后,只剩最后一个木匣子。这木匣子十分厚重,看似有些年份了,上了锁,打开也很容易。明长昱解了锁,将匣子打开后,发现匣子内只有一幅字画,还有一锭银子。 “这应该是于慎的东西。”宋夫子说道,“与他同住一房的学生并不喜欢字画,平时也会搜集这些。” 明长昱到底没先注意到那幅上了年份的字画,而是将目光定在了那锭银子上。匣子中的银子看似成色不错,在日影下泛着银白的光泽。因银子反放着,所以底部的篆字也看得清清楚楚。 “这枚银子?”李青林向来温润的声音,难得听起来带着诧异。 话音刚落,明长昱便将木匣子盖上,说道:“不过是一锭官银而已。” 官银是用于入库的,必须刻下官银的标志字样与图案,方便入库管理,每个朝代的官银上,所镌刻的字会不同,但都会刻上时间、地点、重量、通途、成色、官员或工匠的名字。木匣子里的银子,的确是官银的模样,但银子下的标志与字样,却不属于本朝。 方才惊鸿一瞥,君瑶清楚地看见那官银上最显眼的两个字“天顺”! 天顺,是前朝的最后一个年号,自前朝覆灭之后,前朝遗留的官银要么被朝廷征收,要么就被熔了重铸,这天底下,谁还敢私藏且用前朝的官银? 君瑶的心一瞬间似被紧紧拽住。前朝的案子,关系到兄长被流放一案。她要查明兄长案情的线索与真相,就需从前朝的案子着手。如果这锭银子,是于慎的话,那于慎此人很有可能与前朝有关联。 自河安一案过去之后,君瑶再没有查到有关前朝的线索,如今线索就摆在眼前,她决不想错过! 秋蝉的鸣声一阵阵刺过人的耳畔,寂静中微凉的日影轻轻摇曳着,所有人都不动声色,仿佛方才没见到那锭银子似的。 明长昱面不改色地命人将于慎的东西整理好带走。 “这几间学生住的厢房让人看守起来,从现在起任何人不得随意出入。”明长昱说道。 离开凌云书院的路上,明长昱面色如常,而君瑶一路沉默。 日头渐渐西斜,为樊川染上轻纱淡墨,原野外城墙巍峨起伏,原上的人也镀了浅淡金芒。 君瑶骑着马,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