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有的是父母双亡无家可归的,常年居住在破庙里,也有的是家中艰难出来乞讨的。这些乞儿因受了他救助,对他感激又拥护,将他视作救命恩人,且因琼宇为人温和亲近,又将他视作兄长。 一刻钟前,琼宇回住处后,就有乞儿哭着来找他,说是破庙里一个乞儿病重不起,快要死了。琼宇二话不说,来不及关门便朝破庙走。请了大夫来看之后,又吩咐小花脸回来拿些衣物。所以小花脸才与君瑶、明长昱碰上。 拿了明长昱的好处,小花脸老老实实地在前方带路,可再难见到他方才那股灵活劲儿。他一路上一言不发,垂耷着肩膀,沮丧愧疚地挪着步子。 拐过几条大街,穿入一条人迹罕至的破败巷子,便到了那处破庙。这京城金粉十里,朱门酒肉,繁华昌盛,却仍旧有如这小巷般阴暗腐旧充满死气的地方。 破庙颓圮落魄,庙宇只剩了半个空架子,风一吹就要散架似的。满地的杂草里,堆着破烂的草席和棉被,里头还缩着几个小乞儿,见有人来,立刻起身,仓皇地奔到庙里,躲在了有琼宇的地方。 庙堂里有一尊观音像,早就风蚀得看不清原本的模样,连低垂含笑的慈祥眉眼也模糊了。观音像前铺着一张完整的草席,席上躺了一个气息奄奄的乞儿,破旧的衣衫包着瘦骨嶙峋的躯体。 琼宇半蹲在他身旁,仿佛没有看见君瑶与明长昱,正安静地将碗中的汤药一点点喂进小乞儿的口中。这昏暗浑浊的地方,他柔净得格格不入,却又十分合适,仿佛他出现在这里理所当然。 “侯爷见谅,容在下将药喂完。”琼宇朝明长昱微微颔首,轻声说着,又耐心地去喂汤药。 一碗汤药喂进去一般,洒了一半,琼宇用手巾将小乞儿的嘴擦干净,吩咐其他几个乞儿好生照看着,这才起身向明长昱行礼。 明长昱略微抬手,研判地凝视着对方。他面色微冷,眸中是深部见底的晦涩,“你如何知道我的身份?” 琼宇坦然道:“半年前,侯爷查案入过公主府,我在那时见过您。只是不敢上前冒犯,便远远地看了眼。” 明长昱不置可否,尚未说话,琼宇便敛衽上前,谦逊地说:“此处不方便谈话,请侯爷虽在下到寒舍坐坐吧。” “这些孩子怎么办?”明长昱问。 琼宇忽而沉默了,他缓缓开口,语气里透着无奈:“我一人之力实在有限。尽了人事,便听天命吧。” 这世上有无数的乞儿,他能救一人,却救不了其他人。即便伸出援手,能力也是有限。所以尽人事,听天命,已是最好的抉择。 明长昱看了看面黄肌瘦的乞儿,神色有些复杂,却也没多久留,与琼宇一同离开。 琼宇的住处,实在担得起“寒舍”二字。房中的陈设,大都是房东留下的,虽然陈旧,但都还能用。除此之外,便再无其他多余的摆设与装饰。 君瑶估算着他每月的月钱,实则不算少。他为永宁公主打理了好几处铺子,且跟在公主身边,能得不少好处与财路,为何还要屈居这里?正常的情况,恐怕是与其他管事或账房一样,至少有自己独门的宅院,何须租借他人分辟出来的屋子? 明长昱入座之后,也直接开门见山了。 “琼宇公子是否从徐管事处,得到一幅绣品?” 琼宇坦然自若,说:“的确是,是一幅和鸾牡丹绣。我原本打算献给公主,可又得知公主已经不喜这幅绣品了,便将它转手卖了。” “卖了?”明长昱眯了眯眼,“不知卖给了何人?” 琼宇说:“卖给了京城富商,他大约是想带到西域吧。也不知过了这些时日,他是否已经离京了。” 君瑶半信半疑,状似随意地问:“徐管事与你都认为公主会喜欢这绣品,为何公主又不喜了?” 琼宇默然,沉缓地说:“这幅绣品,大约会勾起公主的伤心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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