唤他的名字,每一次叫喊都换来一分力量,每一次叫喊都在提醒她自己,别放弃,别疲倦,别就此倒下,容楚还没见着孩子,还没娶到她,她答应他的很多事还没做,他们还有长长的一生没有一起走过,她不能食言! 容楚!容楚!容楚! …… 千里之外丽京府,四更才睡的容楚,在五更时分忽然醒来。 醒来那一霎,他眼神茫然。 刚才,似梦非梦,恍惚里他行走在一处雪地,雪地彻骨的冷,雪花如席,风在凶猛地推撞,将人打晕。他艰难地走,远远地前面有个影子,破衣烂衫,行路艰难,他看不见影子的模样,只看见那人留下的一行脚印,血迹斑斑。他没来由觉得心慌,想要追上去,但却无法挪动脚步,只得看着那人越行越远,眼看那人就要行出他的视线,他正焦灼着,忽然看见那人停下,面对风雪,摇摇欲坠却大声嘶吼,喊的竟然是他的名字! 容楚!容楚!容楚! 声音凄怆而决然,似天上的鹰,对雷霆风雪,带血长唳。 他骇然而醒,醒来那声音似乎还回荡在耳边,那是……太史阑的声音! 容楚霍然坐起,手一伸就翻开手边的台历,这东西是他回来后,仿造太史阑那个重新做的,一模一样,标注的日期却不一样,现在手头一页,画了一个记号的,是太史阑预产的日子。 离现在还有七天。 容楚怔怔地坐着,盯着那个红笔圈出的日子,不知怎的,觉得那红太过刺眼,鲜艳如血。 他忽然觉得眼角有些痒,伸手轻轻一按,指尖微湿。 他注目那点微湿,神情慢慢现出震惊之色。 刚才在梦中,他竟然流泪了…… 心意所系,触动如此,难道…… 太史…… …… “好了!”容榕舒了一口气,孩子已经取了出来,出乎意料的是,这个孩子很健康,一出娘胎就扎手扎脚地大哭,哭声嘹亮,惊得外头快发疯的几个人都砰地扑在了门板上。 但容榕的笑容展开一半就凝结了,声音里充满惊慌,“还有一个!” 半昏迷的太史阑听见这句,眼前一黑——真的中奖了!怎么可能? 耳边风声呼啸,黑暗浮沉,这一刻茫然混乱的思绪里,忽然有一个声音,撕裂空间,将久已封闭的意识唤醒。 “妈妈……我们会永远过这样的日子吗?”三岁的小女孩,穿一身破烂棉袄,扒着母亲的腿,盯着绿化带对面肯德基进进出出的孩子们。 她面前是一个干面包,在寒风中早已冷硬。 “不……不会的……”母亲抱着她,坐在天桥的涵洞下,裹着一床破被子,将她晃来晃去,“我家阑阑是个小霸王哟,抢了姐姐的命,一个人占了两个人的福气,怎么会过不好?” “什么叫抢命?”她仰起有点脏的小脸。 “妈妈本来该有两个宝宝的,你姐姐和你。”母亲搂着她,“不过呢,你太强壮,你姐姐让了你。在咱们这里,这样子的小孩命硬,以后会有大福气的。” 她似懂非懂,“妈妈肚子里有两个小孩……” “是的。妈妈家族里有这样的传统。”母亲拿一个更脏的帕子擦她的小脏脸,“你大姨和你二姨就是双胞姐妹,你外婆和你舅公也是同胞,你本来也该有个同胞姐姐……不过没关系,我家阑阑过得好就行了。” “嗯,姐姐的福气给了我,我就是最好的。” ……尘封记忆,到此刻应景,才被她翻掘而出,太史阑模模糊糊地,连苦笑的力气都没有了。 都说家族有双胞胎传统的,后代双胞胎比例多,不过轮到她身上,她还真不愿意。 内心深处,她并不期盼双胞胎,多一个孩子多一分风险,在这生孩子便如踏入鬼门关的古代,双胞胎的变数实在太大了。 她已经没有一点力气了,只挣扎着又看了看容榕。 容榕镇定了一点,眼神严肃——那第二个之所以一直没被发现,是因为被前头那个家伙压在身下,那孩子小得可怜,看上去和老鼠似的。 已经经历了前面一次,现在她手顺了许多,照常处理,并吩咐稳婆准备等下缝合用的刀剪针线。 史小翠也镇定了些,帮忙剪断脐带,用干净的布一裹,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