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空昱却一眼都没看她——他从一开始,就没正眼看过太史阑。 侍女畏缩着不敢动弹,司空昱瞥她一眼,嘴角一撇,笑了。 他笑起来,瞬间让人想到“艳光四射”这个词,只是现在谁也没心情欣赏。 “南齐号称礼仪之邦。”他淡淡道,“原来是这样待客的……” 一只手忽然伸了过来,打断了他的蔑视。 太史阑的手。 她一把拎住了司空昱的衣领。 然后面无表情地对身后的花寻欢道,“麻烦花教官,帮我把他给扔出去。” “好!”花寻欢的动作比她的答应更快,一团火似地卷过来,一手抓住司空昱的衣领,轻轻巧巧一甩。 太史阑顺手还配了个“手挥目送”的动作…… “呼”一声,猝不及防的司空昱,被花寻欢远远地扔了出去,落向荷池,他也是好武功,半空中双手一张,身子一个倒翻,青莲色长袍唰地一卷,脚尖落在一张翻卷的莲叶上,借那点支撑,身子一个倒仰,已经倒射向水亭。 在他倒射回来那一刻。 太史阑忽然一脚跨在亭边栏杆上,手肘撑在膝盖上,面对着他,张开手掌。 她掌心里,大鹏鸟金光一闪。 “我触摸过的东西,都得扔了。”她面无表情地道,“我还摸过你。” …… 她身后听见这句话的人如被雷劈。 面对她,一眼看见她掌心大鹏鸟,又终于看清楚她脸的司空昱,则是被一万道雷劈中—— “噗通。” 他的脚尖本来已经快要够着栏杆,忽然真气一泄,身子一软,掉进了荷池,正砸在那载沉载浮的板凳上。 太史阑手掌一翻,把那只鸟收起,刚才那一瞬间,她很想把那只鸟给扔回去,这东西总让她有种诡异的感觉,但心里又觉得,扔出去,只怕后果更麻烦。 “哗啦”一声,司空昱从水里湿淋淋的冒头,扒着池边,直直地盯着她。 不可否认,湿身失神的司空昱依旧漂亮,甚至漂亮得像个灾祸,宽大的青莲色长袍贴在身上,属于少年和男人之间的,修长挺拔的身体曲线十分迷人,配上他忽然茫然的神情,足可为妖姬诱惑。可惜太史阑瞧着他就像瞧着一场真的灾祸。 他一落水,东堂众人都已经冲了过来,当先那浓眉大眼的少年怒喝一声,“你这贱人!”呛地一声拔出寒光熠熠的长剑。 “嚓。”闻声而来的花寻欢等人,齐齐拔出武器,怒目相向。 呛啷之声连响,一瞬间东堂剑出,南齐刀亮,杀气凛凛,剑拔弩张。 一场混战就要拉开帷幕。 “都给我住手!” 这一声出自两人之口,分别是董旷,和司空昱。 众人都一怔,董旷命令住手很正常,怎么司空昱忽然也这么息事宁人了? 连东堂的人都愣住了。 司空昱身影一闪,从荷池中跃出,湿淋淋站到太史阑面前。 花寻欢立即刀指他眉心,被他毫不在意拨开。 他一拨刀,花寻欢脸色就变了——这人武功相当了得,刚才之所以会被她扔出去,完全是因为被太史阑吸引了注意力,猝不及防。 司空昱只盯着太史阑。 “你是谁?”他问。 太史阑淡淡看他一眼,“太史阑。” 东堂那批人都将讶异的目光转过来,今晚赴宴,他们只知道是为本地官场新贵接风,却不知道给谁接风,本身他们是异国人,南齐也不需要向他们事先交代。但太史阑的名字,他们却都知道,没办法,现在只要在南齐西北境的人,就不可能没听过太史阑的名字。 “太史阑。”司空昱眼神一闪,“是你!” 他一抬头,看住了太史阑。 眼前的女子,神情淡漠,无悲无喜的模样,唇薄紧抿,眼神静而冷,整张脸的轮廓鲜明有致,第一眼看去,当真不符合东堂或者南齐的审美观,不那么白,不那么秀丽,不那么温软,然而如此夺目,让人忍不住要看第二眼,第三眼,看多了,忽然便觉得,原来世上也有这样一种,特别的美。 这个传言里威武雄壮、腰阔三尺的传奇女子,原来长这样? 就是这双不算宽,甚至很明显都没握过刀剑的手,撑起了即将覆灭的一个城? 太史阑从来不说废话,报了名字便走,到现在还没开席,要饿死她吗? 一只手再次把她拦住。 是司空昱的手。 “世子,不能饶了这女人!” “你敢对世子出手,还想走?” “我们要去问问你们礼部,问问南齐皇帝皇太后,南齐官员随意殴打他国来使,难道不怕影响两国邦交吗?” 景泰蓝挺了挺小肚子,心想俺会回答你扔得好扔得好,怎么没扔到茅厕里? “世子,我们要把她——” “太史阑。”乱糟糟的人声里,司空昱的声音隐约带点不甘,却依旧清晰,“原来是你,那么好吧——我娶!” …… 空气像被忽然抽干了。 以至于所有人都张大了嘴,像河岸上搁浅的一条条濒死的鱼。 不能怪他们,实在是剧情太跌宕了。 一刻钟前还极尽侮辱,杀气腾腾,一刻钟后忽然表示要娶——这位司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