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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8节


“西局之议宜从长再议”她唇边的笑意,从最初的冷,也变得慢慢平复。
  那抹笑纹,镂刻在唇边,最后一抹不曾消散,却是硬的,僵冷的,寒冬里北风吹过,一霎间定格的冰花。
  这花开在唇边,心上,心一寸寸更冷,在冷里面,又绽出暴烈的火焰来。
  她忽然改变了主意。
  她忽然生出无限的不甘。
  奇女子,奇女子,这满庭口口声声的奇女子,到底有多奇?
  她原想如拈死一只蚂蚁般拈死她,杀人如草不闻声。
  她还想人间苦难官场惊涛,轻轻易易淹死她,都不需她亲自回顾。
  不想那女人一步步挣扎,硬生生闯入她视野。
  忽然不想再费力气扼杀她。
  她觉得可笑。
  她富有天下,掌握皇权,这天下最尊贵的女人就是她,如今竟然为了一个贱民用尽心思,费力打杀?
  那真真是对她的侮辱。
  太史阑。
  有本事,走上来罢!
  有本事走到我面前,我给你一个看见我的机会。
  然后——
  杀死你。
  让你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最高权力——
  就是立于云端,看你卖力挣扎,看你拼生博死,看你用尽全身心力走到你自已以为的最巅峰,然后,一个轻轻拂袖,拂你自云端坠落如尘埃。
  那、才、叫、痛、快。
  若今日以强权扼杀你,我胜得无聊,也永不能令他俯伏。
  我要借你踏出的步伐,让他听见你步声的空洞,让他真正明白,真正的尊贵种植于血液,永不抹杀。
  ……
  宗政惠闭了闭眼睛。
  再睁开时,她笑了笑,声音温和。
  “众卿所言甚是。”她道,“先前是哀家孟浪了,哀家本来也想着,朝中多一名女杰是好事,但如果委以重任后再有事端,未免有伤朝廷尊严,此刻想来,却是哀家多虑,有国公作证,还担心什么呢?”
  “微臣,”容楚立即躬身,“愿为先前所言,以身家性命作保!”
  宗政惠胸口微不可见地起伏了一下,随即微笑。
  “既然国公拿身家性命作保,那哀家以为,便是西局调查也无此必要了。”她神态温婉,“只是哀家刚才忽然想到,先前议令太史阑任北严同知,官微职小,不足以表彰太史阑功绩,不如调往昭阳城,任昭阳府同知吧。”
  这是升了,如果说从四品的北严同知相当于一个地级市的副市长,正四品的昭阳同知便相当于省会城市的副市长,而太史阑之前就算拿到好几个二五营勋章,可以越级入仕,也撑死了不过正六品,等于连升三级。
  众人其实都知道,不让太史阑留在北严,是因为她独力救北严,在北严威望太高,从地方稳定角度出发,是不允许任何官员培植个人的地方势力的,调开她所以升级,这也合情合理,因此都点头赞同。
  书记官当即准备拟旨,众人又问起陛下身体,宗政惠神色自若,抚了抚自己已经不小的肚子,笑道:“陛下身体已经大好,但是医官说,陛下身体底子不太好,近期还是不能见风见人,以免再次感染,估计不多久,也便可以理政了。”
  众人听了都无话,自从陛下生病,太医院的医官们就再也没出宫,也没能和任何官员有任何接触,内廷里什么说法,都是宗政惠说了算。
  于是又谈起了此次北严水患之因,沂河坝的溃坝原因,刑部顺便将龙莽岭盗匪杀通城盐商满门的案子也提了出来,这都是近来朝政连议争执不下的事情,尤其沂河坝,去年刚刚加固,今年居然溃坝,很明显其中有猫腻,但当事北严官员,府尹、同知、推官、河泊所大使,都死于水患或者之后的战争中,现在要调查事实真相,十分困难。
  容楚亲身经历那场水患,自然更清楚其中事端,包括后来北严府掩饰真相,颠倒黑白,冒领功劳的一系列事儿,按说此刻议事,这么好的机会,正该将事情讨论个清楚,他却一言不发,眯着眼睛似乎若有所思。
  果然宗政惠听了一会,道:“此事已由西局侦办,并令康王协助办理,哀家已经嘱咐康王,一旦查实任何不法事由,无论谁,务必从严查办!”最m.JzfcBJ.CO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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