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马来拿水囊给她喂水。 万贞也不求他松绑,就着他的手喝水。她深知出关这条路上,能让石彪多留片刻,自己便多一分被救的指望。含着水想咽,又被她吐了出来,摇头道:“不行,这水不鲜,有气味,越喝越难受。” 水囊里装的水,哪能没有气味?石彪皱眉道:“忒娇气,喝个水还嫌不鲜!” 嘴里埋怨,但见她唇白脸青,一头虚汗的样子,终究还是看准了前面的山谷,寻了个泉眼让伴当去折树叶子给她捧了水喝。 万贞喝了几口水,脸色便也缓和了些,斜眼看着石彪,道:“我就是这么娇气!是你自己起的这份心,再娇气你也受着罢!” 石彪面相不好,偏又性好渔色,正经求娶不得,强掳强买的姑娘又有几个能心甘情愿?不是大骂寻死就是啼哭认命,没有哪个遇到这种情况还能正常和他说话的。 然而世上的人,再怎么混账横霸,也没有不希望有人对自己敬多于畏,相处时能态度自然的。石彪对万贞起意是因为好色,但这么长时间纠缠不舍的执念,却是因为万贞曾经敬过他卫国戎边的功勋。 这种被人发自于心的认同和理解,于石彪来说本就难得,若是理解的人还是他也看中了,喜欢了的女子,那就更是他此生仅遇的缘分了! 万贞脸色一好,他也就松了口气,笑道:“有点道理!行,我受着!” 不过他将人掳来,心里究竟是没底的,伸手将她抱回马背上,又摩挲了一下她的脸,道:“乖乖跟我走,别打歪主意,回了大同,我不亏待你。” 万贞叹了口气,无奈的道:“我倒是不想认命,只不过宫里倾轧争斗,我没错别人都会想栽我个污名害我。现在被你这么一抢……嘿,不知道有多少人等着毁我名声,坏我差事。只怕就是跑了,也没法再回宫当差的。” 她这话真的不能再真,石彪听得却是眉飞色舞,大笑:“这么说来,我倒要谢他们的大媒!” 万贞苦笑道:“这世上,果真是一力降十会!任你千般谋算,万般筹划,也敌不过人势大力强,雷厉风行,想到就做!” 石彪得意洋洋地道:“你知道就好,老子纵横关外,靠的就是来去如风,一击必中。想了这几年才出手,若还不能把你搞到手,那还不得拿块豆腐撞死。” 万贞神色不豫,摇了摇头,没有说话。石彪将绑着的套索松开了些,低头看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从见到你那天,我心里就喜欢得紧;后来发现你不止不怕我,还能陪着我说话谈天。一点也不像那些女人,认得几个字,就鄙弃我粗野,我心里就更喜欢了。贞儿,我是真想好好待你,可是……你也别逼我杀你!” 他冒险潜入关中,本来就是抱着这个目的来的!得不到,就杀了!万贞感受到他这股杀气,情不自禁的打了个寒战,道:“我知道了!” 石彪见她答得爽快,反而有些意外,重复了一句:“我可不是说笑逗你!” “我知道!”万贞看了眼围在四周的伴当,涩然道:“你不奉君命率亲卫私自入关,这本来就不是能开玩笑的事。” 石彪端详了一下她的脸,笑道:“我就知道你不是那些蠢里蠢气的小姑娘!” 说着翻身上马,用斗篷将她整个罩住抱着怀里,招呼伴当纵马独飙,径奔西北方向而去。 他从听到消息到决定强掳万贞,有近十几天时间。虽然居庸关的守将不是他们石家的人,但以他家现在的势力,除开官道,另找商道通行,并在途中安排几个接应点却不是难事。从事发地逃出二十几里地外,竟没有被人看出丝毫不妥来。 东宫的亲卫和通政司的官员头昏脑胀的奔忙了半个时辰,总算放枪射杀了猛虎,把牲畜赶开,这才发现万贞不见了。通政司的官员还当万贞是被惊马冲散走远了,梁芳却是多年与万贞共事,知道按万贞的性格,若是惊马实在不受控制,她会宁愿弃马步行,也绝不可能任马把她带入险境去。 两名打死老虎的东宫侍卫舍不得这么贵重的猎物,正在商量着找附近的村民帮忙将老虎送回家去,梁芳急忙冲过来,喝问:“快看看,这老虎是山里的?还是人养着放出来的?” 两名侍卫一惊,再仔细看端详这老虎,也面面相觑:“皮毛这么光滑,身上也没个树胶刮伤……还真像是人养的啊!” 梁芳一听这话,顿时双腿一软,扑倒在地,喃喃地道:“完了!完了!万侍……” 黄赐在这批小宦官中里,与万贞最为亲近,听到梁芳的话醒过神来,连滚带爬的上了马,调头往京师方向狂奔。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