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荀邺,“她?” 云绫擦了擦衣衫上的水渍,“这丫头是老奴当年受伤时收来的,身手不错,护得了那姑娘。” 荀邺听此重新坐了下来,云绫掀了掀手上的杯盖,语气沧桑,“少爷想问什么?” 他眉头紧蹙,问出一直以来的疑虑,“当年你随我娘究竟去了何处?为何不曾留下半点消息。” 云绫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提起茶壶替自己又倒了杯茶水,她垂眼吹了吹上面的热气,呷了口茶,细细品鉴。 荀邺没催,反倒是漫不经心地把玩起桌上空余的杯盏,毕竟这些年他都等了,何况这会儿时辰。 天色渐暗,周遭静悄悄的,无一丝风过。 云绫阖了阖眼,半晌才开了口:“当年将军战死的消息刚传回京,燕国领兵的将领便来京掳走了夫人。” “燕国?” “是。”云绫知他不解,解释道:“那是夫人原来的家。” “夫人本是燕国宗室之女,起初为了两国之交特被封了公主之名前来和亲,这才嫁给了将军。” 荀邺眸色发沉,紧抿着唇。 云绫接着前头的话说:“起初老奴发觉夫人被掳走后便偷偷跟了去,可惜还不等奴婢见到夫人,就被那将领发现了。” 荀邺将手上的杯子倒扣,在桌上转了个圈。 云绫睁眼,视线落在他手上,继续道:“他认得老奴,却依旧起了杀心,夫人得知此事后为奴婢求情,才得以保住了这条命。” 说到这,她抬手按了按腿,语气发凉,“可惜这腿确是废了。” 荀邺手握拳,凝着她,“那如今,我娘和妹妹可是在燕国?” “公主在燕国,但……”云绫沉默了下,“夫人生下公主不久后便离世了。” 荀邺一顿,他抬眸,“公主?” “是,后来到了燕国,老奴才知那将领是燕国新的君主,而姑娘降生后便被其封了公主。” 荀邺拿杯子的手一松,“他与我娘有何关系?” 云绫喝了口茶,“夫人与他原是青梅竹马,未和亲前两人曾互许了心意。” “不过夫人嫁给将军后便没了旁的心思,故此在生下公主后,夫人一直计划着逃走。” “只是那时奴婢不能伺候着夫人,腿也几近全废,非但帮不了夫人反倒成了拖累,夫人逃了几次却每回都被抓了回去。后来夫人以死相逼,他却拿公主做要挟,逼得夫人妥协了。” “夫人还求他把你接去,可惜他不允。” 荀邺眯着眼,眸色微深,“那每年的画像是何人送来的?” 云绫一愣,问道:“公主的画像?” 荀邺颔首,“嗯。” “那是后来燕国君主见夫人不再逃后放松了警惕,夫人便写了信托人找机会递给朝中的表兄,可惜信被拦了,那日是老奴第一次见其对夫人动怒,夫人险些被他掐死了,自那后夫人的身子变得极差,连药也不肯喝,直到他松口应允每年派人给你送一副画像后才肯医治。” “夫人是希望你记住姑娘的模样。” 荀邺紧捏着拳头,眼底猩红一片,修长的指节捏的嘎嘎响。 他设想过无数种娘抛弃他的理由,却唯独没有这般。 自他记事起,便很少听见有人提及娘亲的身世,他只知道自己从未见过娘亲家的外戚,现在看来,竟是这样…… “我娘她是如何死的?” 云绫放下杯盏,叹了口气,“夫人思郁成结,没撑过那年冬。” …… 此时天色已完全黑透,仅有远处的湖心上有点点灯火,他低垂下眉眼,遮住了面上的情绪。 他沉声,“那你怎会来此?” “夫人临终前嘱咐奴婢来寻你,只是老奴放心不下公主,只好打点下面买通了个侍卫,让他前来探探,后来他带回消息,得知你已不在府内,老奴便派他接了云艽来,安排她做了公主的婢女。” “本想公主有艽儿作陪,老奴便可安心来寻你,可这些年老奴不在她旁,艽儿疏于管教,竟起了逆反之心,一走了之了。” “老奴别无他法,安顿好公主后便寻了出来,这些日子老奴一直在寻,也不知她……” 云绫微哽,起了愧疚之心,夫人待她有恩,她自是誓死追随,可作为娘,她到底是亏待了艽儿。 “她在我那。” 云绫被这声打断了思绪,她一怔,有些恍惚,“什么?” 她不确定自己是否听岔了,声音颤抖道:“你是说她在你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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