圈泛红,她难过地想,立春宫的大棚还好吗?她种的那些大棚里的蔬菜瓜果,小米粒有没有吃到呢? 那些姑姑,那些宫女太监,那些侍卫,那些总管,他们也都还好吗? 晶莹的泪珠在陶然儿的大眼内打转,为了不让自己哭出声来,陶然儿紧紧地咬着牙关,她的上牙触碰着下牙,为了不让自己失控,她的嘴唇几乎咬出血来。 与此同时,走在陶然儿身侧的李三,也因为回到了阔别了十多年的故乡,变得十分的激动兴奋,他东张西望,大眼湿润,陶然儿看了看李三,又看了看走在前面的李信志,虽然他只是将一个背影抛给了他们,但是陶然儿看得出来,李信志的内心也十分激动,他的双肩好像在控制不住地颤抖。 看到李信志好像也情绪起伏的样子,陶然儿更加难过起来,她在心里大声地说道,相公,此时此刻,我多么想,扑到你的怀抱里,旁若无人的痛哭一场,可是我不能。此时此刻,你就在我的眼前,十米开外的地方,我多么想像一只小鸟一样,飞到你的肩头,与你亲亲热热的说话,可是我不能,此时此刻,这么近,却那么远,我们两个人之间,仿佛隔着天遥地远的距离。 唉—— 陶然儿含着热泪,痴痴地看着李信志的背影,一颗心痛苦得如同刀搅。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对于陶然儿来说,仿佛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他们终于走到了议事大厅,陶然儿和李三互相看了看,陶然儿对跟着她的属下吩咐了几句,除了李三之外,其它人都在外面等着,然后她与李三一起,紧随李信志之后,进了议事大厅。 熟悉的大厅就在眼前,陶然儿好不容易平静下来的心绪,再次激动起来,她看着眼前熟悉的一桌一椅,不由悲从中来。 对于她来说,江南的议事大厅,充满了各种各样的回忆,她曾经身着江南皇后的朝服,与李信志坐在高高的椅子上,接见各国使臣,她曾经身着军师的衣服,与江南的群臣一起,站在议事大厅,然后向李信志跪下,请求北征,她亦曾经—— 如今,她却以属国继承者的身份,来到这个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议事大厅,向李信志请示改国号一事—— 陶然儿思绪万千,浮想联翩,她的人生太过曲折复杂,她的一生仿佛别人的三世一般漫长,她的嘴唇因为内心的激动,如同含了滚烫的热油,在止不住地颤抖。她的视线缓缓地移过议事大厅的每个角落,突然的,她的一颗心在缓缓地跳了一拍之下,拼命地加速跳动起来。 她看到谁了,小米粒! 在一根大大的白色柱子后面,小米粒正在含着泪眼目不转睛地凝视着她,他的身后跟着两个贴身的宫女,仿佛害怕太子在见到母亲十分激动的情绪下做出什么过激事件,两个宫女分别一人拉着太子的一只手。 陶然儿再也控制不住,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涌了出来。此时此刻,她多么想冲向前去,将小米粒紧紧地抱在怀里,然后在他白白胖胖的脸蛋上狠狠地亲几下,她已经快有半年没有见到自己的儿子了。 小米粒,是她在这个乱世,与她心爱之人,生下来的唯一的骨血。 比起半年前,他好像更加高大健壮了,很快的,他就要长成翩翩少年了。 时光如流,岁月如梭—— 陶然儿如同石像一般站立在原地,忘了走动,忘了说话,她凝视着不远处的小米粒,哭得不能自己。 对于她突然离宫,不辞而别,小米粒有没有责怪她,当时,在危急关头,她选择偷偷地看小米粒一眼,然后突然离开了,小米粒到了现在也仍然不知道她怎么会突然消失,因为她没有向他道别,也没有向他诉说半个字,小米粒是如何接受母亲突然消失这个事实的? 陶然儿不敢想,她只是知道,在孩子幼小的心灵中,经历着这样的生离死别,他肯定曾经很痛苦。 对不起,我的孩子,对不起—— 愧疚感如同潮水一般涌来,陶然儿泪如雨下,哽咽不成声。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