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心头一震。她抬了眼睑,凝视着他。 此刻,和风袭来,卷带着的草木碎屑落在薄毯上。孟观潮将碎屑轻轻拂落。 徐幼微改为看着他的衣袖,下一刻,勉力抬起手,碰触衣袖上的破损之处。 这样的举动,在以前是不曾有过的,孟观潮惊喜地唤道:“小五?” 她纤细的手指轻捻着那一小块衣料。 孟观潮低头看一眼,笑着解释:“大抵是树枝勾破的。一早出去,是跟皇上去了宫中的猎场。皇上箭法精进不少,这一阵得空就拉着我往猎场跑。没法子,他正是好动的年纪。”说到这儿,留意到她唇角绽出一抹愉悦的笑容,情绪再一次被惊喜抓牢,“你听得懂我在说什么,对不对?” 这一次,徐幼微没再回避他的视线。 是梦么?不。 他是如此鲜活地陪在她身侧,温言软语。 身体的乏力、不适,时时刻刻纠缠着她。若是在梦中,不会有这样真切的感受。 不是梦。一定不是。 就算是,就算出声之后幻化为泡影,为着这一刻他眼眸中闪烁着的希冀,也值得。 第4章 徐幼微拽着他的衣袖,要借力坐起来。 孟观潮即刻会意,起身扶她起来,继而坐到美人榻边,殷切地问:“我说对了,是么?” 徐幼微缓缓地点头,目光里,哀伤与喜悦并存。 “太好了。”孟观潮实在克制不住喜悦之情,抬手捧住她的面颊,揉了揉,随即笑微微地问她,“那么,知道我是谁?” “……”徐幼微嘴角翕翕,好一阵才能缓慢地吐出两个字,“太、傅。”到此刻才惊觉,两年的不言不语,影响颇大。 “不,”孟观潮却笑着摇头,“我是孟观潮。” 于她,他只是孟观潮。徐幼微微笑,以示明白。 “你也可以叫我四郎。”在家中,长辈都是这样唤他。 “四、郎。”徐幼微下意识地重复。 “对。”孟观潮颔首笑道,“方才我啰啰嗦嗦一大通,你听到没有?” 徐幼微微笑着眨了眨眼。 孟观潮让自己平静下来,不再对她发问,而是道:“有没有想问我的事?” 徐幼微敛目思忖片刻,很慢很慢地说道:“我双亲,如今怎样?” “很好。”孟观潮告诉她,“我请岳母每隔三两日就来看你。昨日上午她才来过。 “岳父现在仍是户部左侍郎。我偶尔犯浑,他少不得吹胡子瞪眼地训斥一通。我尽量在改,他近来看我顺眼了些。今日他去同僚家中喝喜酒,岳母随行,不然一定会来看你。” “……?”徐幼微惊讶地睁大双眼。母亲能时时来探望也罢了,可是——父亲对孟观□□胡子瞪眼?孟观潮虚心受教、尽量改正?她没听错吧?据他所知,父亲以前对他的畏惧,不比她少一分。 孟观潮惑道:“怎么?不相信我能做听话的女婿?” 徐幼微转动脑筋,很快就想通了。若不是他对岳父岳母尊敬有加,时时与两位长辈相见、逐日亲近起来,怎么会有这样喜人的情形? 她摇头,再摇头,泪意浮上眼底。想来到了今时今日,双亲已经完全认同她说过的话了。 “别难过。”孟观潮柔声道,“我这就派人去请岳父岳母过来。” “不用。”徐幼微又一次摇头。她相信他所说的每一句话,便不想他为了自己率性而为——关系再近的亲戚,走动也要讲个章程。 “那就明日。”孟观潮说,“我遣人递帖子到徐府,明日给岳父寻个由头,让他下了大早朝便来看你。好么?” “好。”徐幼微的眼泪,险些夺眶而出,是为了他设身处地为自己着想,亦是为了那份隐忧——如果,明日她又变得神志不清,双亲与他该有多失落?毕竟,她心魂飘荡了那么久……万一明日又魂游别处了呢? “我只怕,辜负你。”她说。说话太吃力,她只能长话短说,说完才觉得太过隐晦,他并不见得能懂得她的意思。可是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