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科长嘴唇抖了抖,轻声道:“回禀翁主,十、十二年…” “十二年啊,那可真够长的,不可不扣的老人了。”陈嫣叹了几声,声音非常轻:“前后做足了十二年的老人,大多都身居高位,再不济也能舒舒服服过日子。想宋科长这样,位置不上不下,还辛苦的可不多。” 来到蓬莱岛上做事,虽说可以带家眷,每年也有回老家探亲的假期,但对于不太愿意长久远离家乡的华夏人来说,始终不是什么好事。如果有得选,宋科长确实不会愿意来到蓬莱岛。 “宋科长心中恐怕有怨言吧…怨我不照顾老人…”陈嫣声音不大,但是在舱室之内却听的清清楚楚,因为除了她之外其他人都不敢发出一丁点儿响动。 话音刚落,一片寂静,能听到的些微响动就是陈嫣弄香炉发出的轻微触碰、悉悉索索声。 “不、不敢!小人怎么敢!”宋科长额头的汗‘唰’地流了下来:“小人原不过是吃了上顿没下顿、赤贫人家子弟!若是无翁主提拔,哪能有如今!再是感激不过,哪里来得怨。” 陈嫣却不管他的‘表演’,她今天就是要一见面就发难,将所有人打个措手不及。 当下接过身边秘书递来的一叠文书,往宋科长脚下一扔:“话可不能随便说,若是这就是宋科长的感激,那我还真不敢要!您看看,要我亲口说出来吗?” 文书上记载的是宋科长损公肥私的证据…但有一说一,这种程度的捞好处,尚在容忍范围之内。虽然说‘水至清则无鱼’是一句很混帐的话,听起来像是在给贪污腐败开脱…然而事实上却是一种无奈的现实。 所以,一般来说这种程度的作为是不会让一个倒台的…陈嫣之所以拿这个来恐吓对方,只是因为那些小九九不好放到明面上来说——一旦拿到明面上说,证据不好收集,难以服众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那太容易‘心证’了,一不小心就会牵涉大半个蓬莱岛,打击面太大,事情收场起来麻烦。 陈嫣就算是想轮换掉蓬莱岛上但多数雇员,还要斩断一些不该伸出来的‘小手’,也不能这么直接正面刚。不是不能,而是真没必要…不过她可能不知道,她现在这样的做派,在在场的人眼里已经是不折不扣的‘正面刚’了。 宋科长哆哆嗦嗦地把文书捡起来,才知道这是什么,心里知道这不过是‘潜规则’认可范围内的错处,但又不能当着陈嫣的面这么解释。领导在的时候讲什么潜规则,讲‘世情如此’,这不是找不自在么! 当即就拜倒在地:“翁主、翁主,这…小人糊涂啊!” 陈嫣也不和他废话,挥挥手道:“按照道理来说,我该撤了宋科长的职,送宋科长回中原…宋科长日后也和我家产业没关系了…” 其实就是撤职、追责…但这是很难接受的,一方面,宋科长还能工作一些年,占住现在这个位置,收入丰厚,还有种种收入之外的好处。另一方面,顺利退休的中高层还有退休金可拿,这样开除就没有了! 对于普通人来说,有人给自己养老,绝对是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只是…”陈嫣这个时候转折了一声,然后扫了一眼船舱内诸人:“只是宋科长也是老人了,资历深。而且别人都不愿来蓬莱岛的时候宋科长来了,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就这样处置了,怕是有人觉得不妥,伤了上下的心…” 说到这里,陈嫣顿了顿:“我也为难,不如诸位说说看,宋科长之事如何处置罢!” 陈嫣此话一出,在场几人都是你看我我看你,想要说话交流,又不敢,但从眼神来看,都有些迷惑了——郭凌却是眼睛里精光一闪,瞬间明白了什么。 这会儿,有人试探道:“宋科长虽有错,但这些年的功劳也是真的,将功补过也是有理…不然翁主留下宋科长,以观后效…若是今后还有错处,再发落不迟…” 陈嫣听了这话,不置可否,既不摇头,但也没点头。 此时沈科长跳了出来,道:“此事绝不能如此!没有规矩,不成方圆!若是因为宋科长有些许功劳就如此放纵,那些年老有功的,岂不是都要学的肆意妄为了?公事,在下觉得还是得公办!” 沈科长之所以此时跳出来,一方面这是他的真实想法,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他隐隐约约明白了些什么——他得表明自己的立场!这个时候大老板都来了,哪里还用避着其他人,隐藏自己的想法。 果然,陈嫣虽然还是不说话,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