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士兵们饥饿之下吃了这些牲口鸟兽,他们并不知道一件事,蒙元各部落遭遇这样的大雨同样损失惨重、缺衣少粮,但为什么却扔掉了死在暴雨下的牲口呢?” “因为死于大暴雨的牲口会发瘟疫!” “外无粮草、内有瘟疫,即使强如大将军也没了法子,他只能投降,以此换取了残存五万士兵的生路。” 听完,所有人沉默了。 武夜阑说道:“大将军投降,情有可原!” 刘博冷冷的说道:“是啊,大将军爱兵如子,他的投降情有可原。那先帝诛杀他全家不也是情有可原?大将军投降的可是我新汉宿敌、杀害了太子的凶手!” 武夜阑无言以对。 刘博又看向武翰林道:“你现在明白了朝廷和圣上为何对你们武氏如此忌惮了吧?你们武氏与黄无欲的关系人尽皆知,当时我们计划劫法场救下他的妻儿后便是逃到平阳府来。” “现在,经过二十年的隐忍蛰伏,蒙元在塞外又积攒了一些家底,他们贼心不死妄图杀回中原,根据探子密报,给逻碌皇帝练兵的就是黄无欲,到时候蒙元一旦起兵,领兵统帅怕就是黄无欲了……” “胡说!”武夜阑勃然大怒,“大将军绝不可能这么做!” “但朝廷绝不可能不这么防,”刘博说道,“朝廷还得防备你们武氏会投靠他黄无欲,别以为朝廷不知道,这些年平阳府里可不少见蒙元人的身影!” 武夜阑还要反驳,武翰林拉住他轻声道:“三叔,不要再说了。” 刘博背负双手冷冷的看着他们,说道:“好了,事情到现在已经差不多搞清楚了,你们还要捉拿本官吗?” 王七麟看向李长歌,李长歌面沉如水,不言不语。 他看向武翰林,武翰林低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王七麟心里大为生气。 刘博有恃无恐,他确实不怕被查出真相,因为他是在给朝廷做事,朝廷怎么会判罚他呢? 此时抓他,不过是平白无故的得罪他罢了。 所以最好的选择就是避重就轻,不去追查书生们为什么会被变成羊这件事,而是去追查将书生们变成羊的人。 但他不愿意这么做! 他忍不住想到了两次去冯家、两次长跪不起送自己的冯亮之父。 沉默寡言的老头跪在街道上,不顾来往行人或诧异、或好奇、或嘲笑的眼神,以自己所能行的最大礼节来恭送他的离去。 这是一个和王六五一样的老头,如果出事的是自己而非冯亮,那跪地的就是王六五了。 他们这种无权无势的老百姓、这种不善言辞的老头,只能用下跪的法子来表达诉求。 他也想到了哭瞎眼睛的冯亮之母,老妇人本来有一个能光宗耀祖的儿子,最终儿子背负屡试不第、黯然自杀的名声,年纪轻轻便被葬入土地中,留给她的仅仅是满屋子书卷和一座幻想中依然坐着儿子的木椅。 老妇人每日打扫书屋,每日独自唠叨,能陪伴她的便是那些书卷和那一张木椅。 可是不管书卷还是木椅,都是冰冷而沉默。 它们在老妇人的余生中不会发出一点声音。 他又忍不住想起了丁酉大,那个本来聪慧儒雅要有大出息的小书生,他知道,按照正常的人生轨迹,他应当考取功名,娶一名知书达理、温柔典雅的妻子,然后在炎炎夏夜、绵绵雪夜,红袖添香、举案齐眉。 现在他变得呆呆傻傻,注定一生孤苦无依。 黑暗中,柳诫愤怒的咆哮声依稀响起:“武氏不是自称信义传家、一方父母吗?新朝廷不是说法治天下、为民做主吗?我呸!” 他默默的对自己说,什么漫天诸佛、四方神仙,我去你们娘的吧! 徐大看到他沉默叹了口气,上去搂着王七麟笑道: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