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悦不由抬头看他,眸间再次怔住,不知他何意,但迫于他的威压,只得伸手。 卓远看了一眼,缓缓敛了先前笑意,淡声道,“我是可以去威德侯府要人,但我去要人,威德侯也会在心中给我记上一笔,我也要权衡。府中这群孩子都是我过世兄长和姐姐的孩子,与我而言,他们才是平远王府的头等大事。但沈姑娘,在我看来,你好像连自己都照顾不好,我怎么相信你能照顾好一府的孩子?” 沈悦愣住,顺着他的目光看向自己的手。 沈悦忽然反应过来,昨晚在厨房倒茶时烫伤处,还未顾得上包扎和上药,眼下有些狰狞。 沈悦目光中掠过一丝慌张。 卓远淡声,“照顾孩子最是细致耐性的事,一日有耐性,并不代表日日都有耐性,一日照顾得好,也并不代表每日都能照顾得好。但一时的不细致,却可能时时处处都不细致,如何能让人放心?” 沈悦语塞。 卓远起身,“沈姑娘,我会考量的,起来吧。” 言罢,又唤了声,“陶叔!” 眼见卓远似是要离开偏厅,沈悦情急,“我可以立军令状!” 卓远脚下驻足,耐人寻味得看了她一眼,“军令状?” *** 陶东洲折回的时候,卓远还在看军令状上的字。 她还真写了军令状! 字如其人——干净,清秀,沉静,坚毅,玲珑心思是有,却没有旁的花花肠子。 “王爷,沈姑娘送走了,明日,还让沈姑娘来吗?”陶东洲是王府的管家,也是府中最了解卓远的人,卓远若是真不想让沈悦来,就不会到最后都不置可否。 王爷应是想磨一磨沈姑娘,看看沈姑娘的性子,遇事是否慌张,可否镇得住这帮小祖宗,还是被这些小祖宗给镇了去。 卓远放下手中军令状,同陶东洲笑道,“明日再说,今日还有旁的事,陶叔你先收好。” 陶东洲迟疑接过,见是“军令状”三个字。陶东洲眉头不由皱了皱,到处喜欢逼人写军令状,连沈姑娘都逼。 只是眼见卓远出了偏厅,陶东洲奈何,“王爷?” 卓远的声音漫不经心传来,“我去威德侯府串趟门,顺便活动活动筋骨……” 第006章 大雨滂沱 沈悦回去的时候,京中下起了一场小雨。 雨点淅淅沥沥落在马车顶棚上,滴滴答答作响着。 马车帘栊外,街市上的行人纷纷快步小跑着,也伸手遮住头顶避雨。 马车上,沈悦良久才回过神来。 她是没想到,她今日会犯这种失误。 平远王说的话,她的确没法辩驳,她对自己尚且如此迷糊,若是烫伤的是孩子,后果不堪设想…… 细微处可见症结。 沈悦低头看了看左手虎口处,其实还真疼,只是早前心里一直惦记着梁业和舅舅舅母的事,反倒疏忽了…… 她惯来以为自己会照顾孩子,也因为在晋州官邸照顾过幼童,得了翁大人夫妇的认可,就理所当然得认为,自己的学以致用,应是手到擒来之事…… 今日,平远王是给她上了一课。 她是应当好好反思。 —— 越是慌乱静不心来的时候,越不能急躁,否则过犹不及…… 沈悦淡淡垂眸,修长的羽睫轻轻眨了眨,眸光微微滞了滞,想起初见平远王的印象。 今晨去往平远王府的路上,她就在心中猜度过,平远王许是个剽悍魁梧的人,所以见到陶管家时,她反倒没怎么害怕。 只是心中不免会想,陶管家尚且如此,那平远王应该更甚…… 所以在偏厅候着,听到脚步声的时候,她会莫名紧张;但见到真人时,这其中的反差才会让她彻底懵住。 阳光、俊逸、沉稳、洞察……这些字眼若是放在穿越前,她肯定不会想到能放在同一个人身上。 只是他的话,每一句都在要害上。 细致精明,掷地有声,很容易掌控全局…… 这样的人,心思很难让人捉摸得透…… 但最后,又站在一侧,似是饶有兴致一般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