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凝不由得眉头蹙起。 心里竟于此刻冒出来一个可怕的念头:凭什么啊! 照那些“女四书”上的说法,无论对错如何,女子就合该卑下、忍让了呗?就算夫君对自己犯下天大的错,哪怕三拳两脚打死自己,也只能怨自己的命不好呗? 这些个“忤逆”的念头,是想不得,更说不得的。 季凝深知。 她不是那是那起子生长在深宅之中,什么都不懂的妇人。 她是没出过远门,可她自幼读过的那些书,话本杂记、地理游记等等,早就让她的心畅游过这万里河山了。 心既已不受拘束,纵然身拘在这方小小天地里,见识也远非那些深宅妇人可懂的了。 简铭是无从知道季凝那番关于“为了生存而违心认错”与“心中自有分辨,任谁也强拗不得”的矛盾心思的。 他放下茶盏,挑眉瞄向季凝:“傻站着做什么?” 季凝从思绪中回过神来,古怪地看着简铭—— 傻站着…… 我这样子,难道很傻吗? 季凝想了想,还是在桌旁坐下了。 简铭犹觉不足,吩咐玉篆道:“还不快去给你家夫人奉茶。” 玉篆瞧着这两个人显见的不那么生分了,心里念了句佛,脆生生地应是,匆匆地去,匆匆地回来。 于是,季凝的面前便多了一盏热茶。 这幅情景…… 和那日简铭生气地甩袖离开,简直如出一辙。 想及此,季凝的头皮都要炸起来了。 要是简铭再来一遭甩袖就走,她可真要疯了。 两个人相对无言好一会儿。 玉篆侍立在一旁,眼瞧着简铭茶盏里的茶已经见了底,而季凝茶盏里的茶只动了一口,便没再碰。 她心里都不禁为季凝着急,心说姑娘啊我的好姑娘,侯爷这是明摆着放下了身段,您倒是说句软和话啊!这么呆坐着干什么啊! 玉篆自问不是个聪慧的,都看出来简铭今日此行,就是来向她家姑娘示好的。 可是她家姑娘居然毫无所觉,这也太不解风情了吧? 嗐!这词也不恰当。 玉篆深叹自己没读过书,不会用词。 总之,姑娘你倒是说句话啊! 眼看着简铭脸上的神色越发的淡,玉篆的脑子里霎时间闪过好几个念头—— 要不再给侯爷续上茶,免得他索然离去? 不好。 难道要给侯爷灌个水饱?似乎不恭。 要不干脆扯扯姑娘的衣袖,提醒她开口? 那也太明显了吧? 玉篆心里着急,索性将心一横,笑道:“夫人连着几日没得安睡了。” 此言一出,果然简铭将目光投向了季凝,而季凝则微张了嘴,显然是没想到玉篆竟然开口了,还说了这种话。 她何时不得安睡了? 除了每晚给歆儿讲故事,被歆儿闹得要晚睡一会儿,睡着了之后从来都是一觉到天亮的,好睡得很! 歆儿可乖呢,只要睡着了,半夜就绝不扰人的。 玉篆一句话冲口而出,眉心就狠跳了一下。 好像编瞎话编得言过其实了? 姑娘每晚似乎都睡得挺好的…… 这、这话可怎么圆啊?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