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药膏原本可以他自己抹。 或者叫个小太监过来抹便是。 可不知为何王德宝唤了金枝进来抹。 不知出于什么心理,朔绛也没拦着王德宝。 他蘸取了墨汁,心里有些许的苦涩。 金枝迟早要出宫。 迟早要嫁人。 就算不是嫁给白大人也会嫁给别人。 这样留着她也不过是饮鸩止渴。 朔绛素来有自制力,知道这样要不得。 最理智的做法应当是慢慢疏远她。 和她越亲近一分,日后她离开时痛苦就会多一分。 可明明知道是毒药,他还忍不住一喝再喝。 朔绛落笔。 一笔一画,白纸黑字,像是牢笼。 明知是牢,心甘情愿画地为牢。 饮鸩止渴,每一滴都如美酒般让人迷醉。 他甘之若饴。 金枝走了进来:“官家?” 朔绛落笔,神色已经是有一抹坚毅:“嗯?” 金枝不好意思晃了晃手里的膏药:“来给官家上药。” 朔绛一眼就认出了那膏药。 他当时掐伤了金枝,事后懊恼不已,将太医院贡上来的膏药叫人想法子送到了金枝手里。 却原来她还没用完么? 金枝也在打量官家神情。 她总觉得有些怪怪的,可又唾弃自己是想多了。 在这样矛盾的心理里拿出了膏药试探官家。 再看灯下朔绛神色如常。 金枝有些释然,却也有些惆怅。 或许官家当时不过是随口吩咐了下面人一句。 是她想多了。 金枝将那些胡思乱想收了起来,认认真真帮朔绛上药。 她走到朔绛身边,伸手将他箭袖一点一点折起来。 两人挨得很近。 近到金枝几乎能感觉到朔绛灼热的气息正呼在自己额发间。 她有些从未有过的迷离。 而后定定心神,用食指挖起一块药膏便抹了过去。 官家的胳膊是古铜色的。 在灯光下泛着金棕色的光泽。 摸上去硬硬的,应当是常年习武的缘故。 他的小臂肌肉结实紧致、线条分明。 直蔓延进明黄亵衣覆盖着的肘弯里去。 不知为何金枝又想起那个荒唐的梦境。 梦境里官家就是用这般紧实的小臂单手抱着她坐在床榻边。 腰间能清晰感知到他灼热的温度。 金枝脸上飞起两抹红。 ** 今天不知金枝怎么回事。 抹起药膏来磨磨蹭蹭。 小小一块伤口,她抹着药膏来来回回,左右不肯放手。 抹了好久。 朔绛觉得奇怪。 他稍微觑了金枝一眼。 就见她面带桃花,双眼迷离。 这是在走神想什么呢? 难道是在想白日里提及的那位白大人? 朔绛忽得心里又酸又苦。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