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门“吱呀”一声被打开了,在寂静之中格外刺耳。王克飞一阵心悸,仿佛有人要押他去接受审判了。可站在门边的,竟是一秒钟前还在他意识里出现的顾寿云。 等等,他身后还跟着一个中年男人,一脸严肃,王克飞以前从来没有见过。 “你怎么样了?”顾寿云走进关押室,说道,“我带个朋友来看看你。” 为什么要带个朋友?他是谁?王克飞满心疑惑,但顾寿云没有解释,他也不适宜当着别人面问出口。 “你口渴了吧?”顾寿云把一个水壶放在桌上,“通了关系才能进来看你。看来啊,你现在是重点看守对象。” 王克飞确实口干舌燥。他已经一遍又一遍向太多人复述了同样的话。他迫不及待地打开盖子,喝了一口水后,说道:“可没有人相信我的话……” 他满心沮丧。为什么没有一个人被他说服和打动?顾寿云会愿意相信自己吗?王克飞依然抱有一线希望。 “我大体都听说了。”顾寿云的表情怪怪的,欲言又止的样子。 “老顾,你还记得我们和黄君梅在仙乐斯舞宫玩的占卜吗?”王克飞看看旁边那个正襟危坐的男人,凑上前对顾寿云小声说道,“你还记得占的我和她是什么结果?” “克飞,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顾寿云几乎是呵斥他。王克飞立刻坐直了身子,他难得见到顾寿云如此正经。 顾寿云看看身边的男人后,转移了话题:“既然你对大家说黄小姐是被熊正林和陈海默杀死的,那熊为什么不和陈一起上船逃跑呢?” “因为他必须留下来处理黄君梅的尸体,把她当作谢柳娥火化。”王克飞回答,“这样一来,他就可以打一个完美的死结,任何人都无法解开。因为没有人能证明一堆灰烬到底是谁的,一切几乎瞒天过海。” 王克飞注意到他说完后,陌生人脸上似乎掠过一丝淡淡的微笑。 “既然几乎瞒天过海,你是怎么识破的呢?”顾寿云问道。 “一切怀疑都来自对陈海默的了解。她的人生轨迹在收养前后一分为二,只有了解这两段历史,才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人格。可惜,她身边所有人都只认识一半的她,恐怕只有熊正林是贯穿她的人生的。” “你觉得她是什么样的人?”顾寿云问。 “一个矛盾的人。一方面她心高气傲,有远大理想;另一方面她又被过去的经历牵扯,内心充满耻辱和卑微感。最终,她为了向上爬,改变自己的命运,不择手段,甚至丧失人性。” “比如说……她做了哪些丧失人性的事?”顾寿云又问。 王克飞很欣慰顾寿云愿意继续听下去。 “你一定想不到,她的母亲玉兰在生下她以前是一家书寓的头牌,她的生父是北伐军将领。玉兰屈身于茶楼,令海默从小被茶楼老板侵犯。玉兰是个自私的母亲,她一辈子为男人活着,对海默生父抱有幻想,对周福根一次次原谅,却对女儿遭受的苦难视而不见。海默恨玉兰的软弱和卑贱,更恨因为母亲是妓女,她一辈子摆脱不了妓女女儿的身份,一辈子抬不起头。可玉兰偏偏又教她向往那些求而不得的美好,让她的内心更加痛苦。八年前的晚上,周福根暴打玉兰后,海默放了一把大火……”王克飞看了看两个听众的表情,说道,“她烧死了自己的母亲,烧死了茶楼老板,烧光有关过去的一切。” 陌生人清了清嗓子,突然问:“这些是谁告诉您的?还是您自己推断的?” “是基于我所得到的信息推断的。当事人全都死了,恐怕只有陈海默一个人心里最清楚。” 陌生人与顾寿云对视了一眼,又说道:“您是不是几乎可以用眼睛看见火灾的场景?您是不是仿佛能听见玉兰和福根的对话?” 王克飞不知所以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