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鎏金却说:“你就是宸宴呀,为什么总是回避这一点?” 梁别宴轻叹口气,如实告知:“因为我记不得上一世了,就算是记得,也只记得神族覆灭之前的事情,但对宸宴来说,人生中颠覆最大的阶段,却是从神族覆灭之后开始,在那之前他是神族太子,自幼养尊处优,无须为自我生存与天下苍生担忧,少年踌躇满志意气风发,为赋新词强说愁,与你口中的那位心思纠结、总是庸人自扰的镇天玉尊判若两人。” 换言之,他只记得自己是神族太子,却不记得自己是镇天玉尊,但是对于真正的宸宴来说,成为镇天玉尊之后的经历才是他这一生最为波澜壮阔,也最为深刻难忘的成长阶段。 丧失这段记忆的宸宴,并非完整的宸宴,也并非真实的宸宴。 所以,他只能是别宴。 月鎏金也无法反驳他的这番话,但是…… “魂是那副魂,骨也是你的骨,所以,对我来说,转世之后的你,依旧是你。你觉得那段记忆很重要,但其实那只是一段记忆而已,也没多美好,何必非要纠结于此呢?” 梁别宴却说:“总归是有美好的地方存在吧?” 月鎏金想了想,摇了摇头:“我觉得,应该没有。” 梁别宴:“宸宴告诉你的?” 月鎏金耸了耸肩:“我自己觉得的。”又道,“我设身处地地想了一下,如果换作是我,全族人都死光了,独留我一人苟活在世也就算了,还求死不能,只得屈辱着在灭门死敌手下行事,真是憋屈的要命,也羞耻的要命,哪里跟‘美好’二字沾边呢?” 梁别宴:“但宸宴却从未亲口承认过他一直很苦。” 月鎏金歪了歪脑袋,回忆着说:“好像真的没有,但他那人拧巴的很,总是喜欢表现出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却什么都不说,那谁能知道他心里面到底在想些什么呢?所以我只能自己猜喽。” 梁别宴无奈一笑:“你自己猜的又怎么会准?对宸宴来说,那段经历虽然是痛苦的,但必定也是值得的。” 月鎏金眉头一拧,不可思议:“那他真是病得不轻,都苦成那样了,还值得?” 梁别宴有些迟疑,不知是否该如实告知她自己的真实感受,但最终还是选择了坦诚以待:“我虽然没有继承宸宴的全部记忆,但却和他拥有着同一副魂魄,他的感受我自然全部知道,他无怨,也无悔。” 月鎏金怔住了,呆如木鸡地看着梁别宴。 像是终于下定了什么决心,梁别宴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一五一十地将自己的内心感受全部袒露:“他的爱恨情仇我也都能够感受得到,我不全是他,但却又是他。得知自己有女儿的那一刻,我发自内心的惊喜又激动;第一次见到外孙的时候,我也是受宠若惊;包括初次在学校里见到你的那一日,内心也会控制不住的波澜壮阔,我记不得过往,却又继承了来自过往的感情。” 月鎏金呆愣愣地看着他,有些紧张,也有些期待:“所以?” 梁别宴如实相告:“我会对小铭愧疚,对相桐愧疚,更会对你愧疚,但我又清楚地知道这些愧疚全来自于上一世的我,而不是这一世的我。” 说白了,他还是不认可自己就是宸宴,不想被他人当作另外一个人,却又摆脱不掉宸宴灵魂的影响。他纠结于自己和宸宴之间的关系。 可是,重生一世就不再是上一世的那个人了么?月鎏金也无法下定论,但她就是觉得他是。或许也是她自己钻牛角尖了,但如果,眼前这人不是宸宴的话,那她这千年来的努力又算是什么呢? 月鎏金逐渐抿紧了双唇,目不转睛地盯着梁别宴,许久许久之后,才极为艰难地启了唇,嗓音沙哑而低沉:“低等生灵想要修炼为人,单是会化型是绝对不够的,还要拥有一颗人心,要学会慈爱与悲悯,可是我化型千年,却始终学不会慈悲,一直没有真正的修炼成人,直到你以身殉道那天,我亲眼看到你祭出了自己的血骨,以上神之躯封印了地魔眼,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