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为什么要套塑料袋? 奇怪。 很快,打捞队和抽水机一起到了,跟在他们身后的,是不远不近,想上前又怕自己碍事的渔民们。 简若沉撩开警戒线出去,感觉自己浑身都是臭的。 主要是尸臭这东西,确实很难散。 上辈子那些学法医都说洗了澡也散不干净,碰到案子,回家就得倒一杠热水,搓洗三遍,把皮都泡皱,才能勉强洗干净味道。 他走去小卖部,又买了根冰棍,靠树底下边吃边听渔民的话。 “……听说是捞上尸块了。” “怎么会呢?哎……这地方我们管得这么严,怎么会出了这档事。哎!阿野回来后可怎么和他交代。” “阿野四年没回来了吧?也不知道在干什么?他爸妈想得很呢。” “要我说啊……这书,恐怕越读越傻,把一个好好的孝顺孩子,读得回不了家了。” 简若沉想了想,转头在小卖部买了一兜子的糖水提在手里,走到渔民身侧,“各位阿叔阿伯,站在这里热不热,我请你们喝甜水吧?” 这糖水只要八块一碗,但对渔村的居民来说却算是贵了。 他们的鱼,一斤也才那点钱,英国人买过去的时候压价,真赚不了几个钱。家里有喜事或者弄到大鱼的时候才会买碗糖水尝一尝。 简若沉见他们不主动拿,便从红色塑料袋里掏出来,一个一个递过去,再将塑料袋一捋,卷起来塞进裤兜。 这动作很朴实,看得阿叔们会心一笑,大家都没想到长相这么精致,穿着这样干净的年轻人竟然是这么爽直的性子,心里那点拘谨也消失了。 他们打开糖水碗的盖子,拿了塑料勺,在靠近小卖部的墙根下面蹲成一排,边吃边聊。 为首一个阿叔道:“小警察,现在什么情况?” “得抽干水再看。”简若沉没什么胃口,蹲在人堆里,有一嘴没一嘴地嗦着冰棍,“阿叔,你们别担心,我们一边抽,一边让捕捞队护着点鱼,不会让你们损失太多的。” “嗐,这里就是供给爱好者钓鱼玩的,其实也转不了几个钱。”阿叔笑了笑,勺子搅着糖水碗里的糯米丸,语气惆怅,“咱们捕鱼的时候,难免网上来一些鱼苗,放回去又舍不得,通常是一起卖了,直到有一次,冯野说可以养在这边的洼地里,弄一个钓鱼的公园。” 大家七嘴八舌道:“念过书的大学生就是好,脑子都灵光些。” “是啊是啊,阿野一个人一句话,养活我们全村人哩。往里面填鱼苗,这不是顺手的事情嘛。” 说起村里唯一走出去的研究生,大家脸上都洋溢起自豪地笑。 简若沉听着听着,就拼凑出了冯野的一生。 冯野十岁的时候,就能和他的父亲一起出海打鱼了,后来考上了高中,学费太贵,本来不想念了,是渔村的居民们劝说,你一分我一分地凑够了高中读书的学费。 再后来他考上了大学,拿着奖学金读完了本科,又出国读了研究生,四年前回国之后,是想要去香江大学读博深造,最后留在香江任教的。 然后他就失踪了。 “上次我们一起吃饭的时候,阿野叫我把这湾填起来,做个矮一点的闸,这样海水涨潮的时候能灌新鲜的海水进来,退潮后又不至于把鱼带走。”杜落新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简若沉身边。 他一手插在兜里,看着抽掉了水的塘喃喃,“他这么聪明,不会死的。他只是没空回家。” 这话说得小声,好像自己在骗自己。 简若沉把棍子上化得水唧唧的冰吃进嘴里,忽然一怔,“你说什么?你说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