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湘扭过头,拉了拉姜榕的衣袖,笑着轻声道:“夸你呢。” 姜榕努力保持皇帝应有的矜持,微微颔首:“桃李不言,下自成蹊。” 别人当面夸赞他圣明,他听腻了,习以为常,但这是别人不知他的身份,而且还是当着湘湘的面夸他啊,不由得心花怒放。 但姜榕不知道的是,这女子竟然沾染了朝臣的“恶心”,要劝谏人必定先夸人。 “但是……” 转折来了。 雪青衣裳顿了一下,仿佛在积攒在众人面前说话的勇气,道:“奴家愚见,为政之本,贵在无为。陛下南营紫桂,北修木兰,木石之费耗资百万,更遑论力役之劳。” 郑湘一边听,一边小声问:“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要重建了?” 紫桂宫和木兰离宫都是前朝营造的行宫,才建好没十几l年,不至于推倒重建吧。 姜榕也一脸莫名其妙,回道:“我只让人修缮紫桂宫和木兰离宫而已,没有重建啊。” 一路从边镇过来的那群兄弟,各个起了华美高大的新宅邸,只他住了旧殿。 原皇宫中最好的宫殿仙露宫及附近的建筑付之一炬,宣政殿冬凉夏热,蓬莱殿狭小,姜榕想另修一座宫殿,但无奈朝臣不允,他作罢后提了修缮紫桂宫和木兰行宫的建议。 大臣同意了。无他,这宫殿年年要修缮维护,若不修缮,只怕过不了几l年就要荒芜腐朽,到时皇帝再要新建行宫,那花费要比修缮的费用多得多。 雪青衣裳继续道:“奴家听闻卑宫陋食,圣王所安;金屋瑶台,骄主为丽。窃以为陛下弃靡丽浮巧之物,厉行节俭,善始慎终。” 雪青衣裳说完,就有一年青男子起身抚掌赞道:“崔七娘识见高远,不输男人,果然是女诸生啊。” 又一人道:“是啊,崔七娘之才华高妙,德行高洁,有当年冲虚仙师风范啊。” 冲虚仙师徐纨素素有才名和德名,为闺中翘楚。 雪青衣裳撩起帽裙,朝两人盈盈一礼,口称不敢与徐仙师相比。 众人盯着她的容貌忍不住吸气,雪肤花貌,令人见之忘俗,恍若神妃仙子。 崔七娘又朝姜榕的方向拜了一下,清脆的声音如同银铃般:“奴家观这位郎君,容貌不俗,想来是官家人,不知道奴家说的这些可有道理?还请郎君不吝赐教。” 姜榕笑道:“小娘子言之有理。” 在姜榕看来,这小娘子才十五六岁,虽然说的是前人的牙慧,但难为她能注意到这些。 对于小辈们,他一向很宽容,也没在意她的夸大其词,见她询问自己的意见,就随口夸赞了一句。 无论男女,谁能一生下来就会做事?无非先存了这份心,然后慢慢学罢了。对于这份心,姜榕一向持夸赞态度。 所以,他对年轻官员上书进谏,多是面上“帝赞赏”,心里“帝不听”。年轻人要鼓励,才能上进嘛。 但是那些老奸巨猾的大臣要学年轻人,上些不痛不痒地劝谏奏章邀名声,那就不要怪姜榕记小本本了。 听到姜榕的赞美后,崔七娘脸上露出一抹红晕,害羞起来,然后慌不择路地把帽裙放下,遮住了那张如花似玉的脸。 郑湘的眉头拧起,脑海中浮现几l个大字:马德,舞到老娘头上了! 郑湘敢拿这女的项上人头打赌,这什么崔七娘一定知道姜榕的身份,而且一定是冲着姜榕的后宫来的。 姜榕觉察到周围的骚动,念及安全,低声对郑湘道:“咱们走吧,这里没什么好瞧的。” 怎么可能走?人走了,谁来唱戏? “我反而觉得好,咱们再看看。”郑湘坐着不动。姜榕只好跟着坐下,百无聊赖地看年轻人表演。 “陛下诚然是英主,但在下认为陛下有三习一弊。”一个清瘦高挑的青年提着一壶酒,摇摇晃晃站起来道。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