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他很想说,是不是先问过太后娘娘的意见,但是现在建康城里谁都知道,皇帝昨天跟太后娘娘起了冲突,这份诏命很有可能也是气愤之下的赌气行为,这种时候提太后,显然是不合理的。 于是乎,老相公低着头,毕恭毕敬的说道:“陛下,淮河水师乃是我大陈北部藩屏,卫国守土,对于大陈至关重要,这淮河水师的千户任命,也非是小事情,老臣以为,是不是应当让兵部去函询问淮河水师的意见,或者召兵部的几个主官,一起商议此事……” 小皇帝眯了眯眼睛:“王相的意思是,朕还任命不得淮河水师的千户?” 王相连忙摇头:“老臣绝非这个意思……” 王儋咬了咬牙,开口道:“陛下若非要下发,老臣这就回去盖印下发……” 皇帝陛下伸手敲了敲桌子,他思索了一会儿,缓缓说道:“这样罢,让兵部派人去一趟孙家,询问孙家人是否愿意北上从军,如果愿意,那就照此办理,如果不愿意……” 皇帝冷哼了一声:“如果他们不愿意,那就再议。” “至于淮河水师那边,朕以为不用问询。” 他看向王儋,缓缓说道:“淮河水师是朝廷的淮河水师,是朕的淮河水师,朕任命一个千户,不需要过问淮河水师的意见。” 虽然此时在场的宰相以及皇帝本人,心里都清楚,这番话只是场面话,但是这种场面话却是不得不说的场面话,王相毕恭毕敬的低头道:“陛下所言极是,臣这就回去,安排兵部去昌宁伯府,向昌宁伯府问询此事。” 昌宁伯孙延昌,是当今孙太后的亲弟弟,也就是皇帝的亲舅舅。 这位亲舅舅,受封伯爵已经有十余年了。 至于皇帝现在的岳父,则是他的堂舅,目前还没有授爵。 “嗯。” 皇帝挥了挥手,淡淡的说道:“有劳王相跑这一趟,高明,准备一车银骨炭,稍晚一些给王相府上送去,今年冬天似乎比往年要冷一些,莫要冻着了王相。” 高明恭敬应是。 这一次,王儋也是毕恭毕敬的跪在了地上,对着皇帝叩首道:“老臣,多谢陛下厚赐。” 皇帝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这个感恩戴德的老相公,淡淡的说道:“朕这份诏命,也一并带到兵部去,给兵部武选司的人看一看,商量商量,然后再兵部去见朕的舅父。” 皇帝这句话,已经不是暗示,而是明示了。 意思是,他这份诏命可以不发,也可以不办,但是一定要宣扬出去,告诉朝野众人,皇帝想让孙家人去从军,是孙家人不愿意去。 这是为了展现皇帝对后族的强势态度。 当然了,也是为了体现皇帝对太后娘娘的强势态度。 如果这件事情按照皇帝的计划办下去了,那么从今以后,天家到底是谁做主,谁话事,便已经一清二楚。 太后娘娘在今后朝事之中的话语权,也会随之一落千丈。 能在中书拜相的文官老爷,基本上都是人精之中的人精,能在中书掌枢的首相,更是百官之首,人臣极致,这种级别的大佬,其实并不需要明示,稍稍给个暗示就行了。 皇帝毕竟年纪小,还是有些急躁。 王儋自然听出了皇帝话里的意思。 这位中书首相犹豫了一下,便恭敬低头道:“臣……遵命。” …… 因为是皇帝亲自交代的事情,中书省办起来,自然是很上心的,当天下午,事情就从中书下发到了兵部,兵部几个堂官商量了一下之后,派了武选司郎中周尧,去昌宁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