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跟仙君相处了多久。 师尊怀念对方,慎楼责怪都没立场。 但这不妨碍他吃闷醋,但魔尊大人吃醋的方式与众不同。他心口痛几分,就要在身上留几分痛楚,好似这样分担下来,自己就会好受许多。 与贺听风那次颠鸾倒凤,仙君为其净化了经脉,往后也不会再受心魔之苦。如此一来,连正魔冲突也被淡化许多,现如今慎楼炼气,身上也不会破开什么骇人伤口。 剑气回荡,于沥崖之下飞舞盘旋。黑色身影穿梭山谷间,时而掠过山巅,时而流连砯崖,水流激荡,将他的黑色玄衣整个浸湿,发丝也黏在额前。 慎楼从瀑布下走出,平复呼吸。水珠不断从他身体上滴落下来,每走一步,地面都会晕开一朵浅色花朵。 忽而有熟悉的灵力波动,慎楼下意识凝神,迅速以魔气烘干了自己的衣裳,伪装成与平常无异的模样。 在水汽彻底消散的瞬间,原地凭空出现一银发白衣男子,正是仙君。 然而,他湿漉漉的青丝还是暴露了主人行踪,贺听风又舍不得骂他,只好一边替徒弟擦拭头发,一边小心问他:怎么把自己搞成这样? 慎楼动了动唇,没说话。 他总不可能说,我吃一个死人的飞醋,跑来沥崖自虐吧,传出去,那可真是令人贻笑大方了。 不知怎地,慎楼无端觉得有些委屈,觉得这辈子自己的份量都比不过段清云。得到了师尊又如何,对方的心中总还有一块地方不是属于他的。 这样想着,泪腺被牵动,眼眶霎时红了一圈。于是在贺听风震惊的眼神中,慎楼下眼睑电光火石之间便蓄积了泪水,摇摇欲坠。 仙君再一次被徒弟变脸的速度惊呆,突然有些无言以对。 现如今记忆恢复,贺听风自然能简单分辨慎楼是否在假装,但哪怕他搜寻所有记忆,也发现就算是从前的自己,其实也对慎楼无计可施。 因为当初的慎楼,是不可能掉眼泪的,他只会被其他人欺负过后,小心翼翼地躲回房间里搽药,连师尊都不告诉。 贺听风不禁觉得自己对慎楼亏欠太多,如今徒弟虽然有些性情大变,至少也能对他清晰展现自己的情绪,而非像往常一样憋在心里,应当已是不错。 不可急躁,仙君对自己说。 于是山不来就我,我去就山。贺听风努力踮起脚尖,以袖口拭去慎楼眼角的泪水。将自己主动送上门,薄唇带着十足的诱惑和劝哄:还有哪里受伤了? 他分明是在问,反倒像是在勾.引。 但慎楼今日火气有些重,虽不至于对师尊发火,却没能顺利接受到来自对方的暗示。在自己身上感受片刻,指着一个微乎其微的伤口,硬邦邦道:这里,疼。 贺听风: 难搞哦。 仙君看着那比指甲盖还小的破口,估计慎楼再不开口,都会依靠魔气自愈了,不由得有些无可奈何。 好。他点头,将徒弟的手臂举起来,烟波潋滟,星光流转于慎楼眼前,那师尊帮你吹吹? 说着,贺听风便自然地凑上前,朝向伤口吹了口气。 凉风带着细密的痒意,直挠进慎楼心里。他手臂一痒,心里更痒,随即伸手,将师尊抱进自己的怀里。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让自己内心火热彻底降温。 可仙君并不满足于此,想他好不容易舍弃脸面做出这等行径,徒弟反倒比他还冷静,贺听风忍不住在慎楼怀里小幅度挣扎起来。 要亲就亲! 只拥抱怎么够! 慎楼被师尊拱出了火气,之前为什么生闷气也抛到九霄云外,按住贺听风的脑袋,就地与对方接了个吻。 直吻得仙君双腿发软才肯放过。 贺听风气喘吁吁,眼尾泛红,话都不怎么说得出来。只好靠在慎楼的怀里,示意对方附耳过来:你不开心,可是因为段清云? 慎楼垂下眼眸,不肯松口。 但看他这表情,仙君如何不能明白,段清云始终是横在他们心里的一根刺,如果不早日说清道明,慎楼或许会一辈子钻牛角尖,与自己斗气。 我与他只有同窗情谊,与你,则是根本意义上的不同。慎楼抬头看他,随即就听贺听风继续道,我的确放不下,但放不下的也只有从前那段时光。他是我唯一的朋友,在被天雷贯体的时候,也只有段清云陪着我,我实在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慎楼听见天雷二字,心里不禁抽痛起来。这几日,贺听风已经把所有的事情告知于他,困扰师徒二人多年的隔阂总算消失不见,只剩下段清云这个唯一的阻碍,难以抹灭。 但是贺听风忽然话锋一转,眼中满是真挚,就好像若是慎楼不相信,他甚至愿意将自己的心剖开来,掏给对方看,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他既然能面不改色朝我发动攻击,就说明他根本没有什么真心。我怀念的只有从前那个洒脱的段清云,而并非魔气加身的段侠义。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