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发现,原来不仅仅是地面,连墙上,床榻各处都满是血腥。其中气味最为浓郁的,恐怕是床榻上堆积的那一团被褥。 鲜血斑驳,累积暗沉。分不清到底是脏污还是血迹,总之,两者已经融合在一起,不分你我。 这处处乱象,似乎暗示着被关押在此处的少年,曾经经受过怎样非人的折磨。 亲眼所见的人心皆凉了半截,贺听风的指甲深深嵌入掌心,连渗出鲜血都不在意。董拙后脚赶到,见此场景,眼眸闪着血光,一向硬气的董盟主仿若痴傻,不住自言自语:不可能的,我儿吉人天相,不可能有事的。 仙君,我儿在哪里,你知道对不对?言罢,他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突然转头抓住贺听风的肩膀,近乎魔怔地问:对,你徒弟慎楼正是十方狱魔头,他与周嬴暗中有勾结,仙君,我求求你,让他放了宜修吧,我求求你。 贺听风狼狈地偏头,几乎不忍心戳破董拙的谎言。现如今,就连他自己也陷入无能为力之中,明明身为仙君,却无法挽回错事,这感觉实在是糟糕透顶。 仙君,我求求你,让慎楼放了我儿吧,他什么坏事都没做过,这些东西不应该由他来承担啊。如果要我的命交换,也可以,求求您!董拙声泪俱下,眼眶已经红了一圈。 他这辈子身为武痴,带着修炼者狂妄不羁的习性,何曾如此卑微,低声下气地恳求过。 我给你跪下,我给你磕头可以吗?仙君,只要能放了宜修话音未落,董拙竟然当真打算以膝触地,却被贺听风拦在途中。 他说不出口苛责,甚至连替慎楼辩解都做不到,哪怕心知幕后之人并非对方。段清云带给他的震撼远超慎楼被误会一事,贺听风的喉头微涩,张了张口,却仿佛被异物堵住,教他连声音都发不出。 好半晌,等他能够成功开口之时,嗓音已成沙哑,隐藏着浓厚的苦痛和自我折磨:当日我徒弟同我在一起,并非劫走令郎之人 但他还是下意识替段清云遮掩,哪怕心知自己错得离谱。 一步错,步步错。 董盟主放心,本君一定竭尽全力,救回宜修,我应该知晓周嬴的藏身之地了。 * 诶你们听说了吗,仙君的徒弟居然是十方狱魔头! 据说那魔头为非作歹,作乱成性,手上鲜血能止小儿夜啼。 怪不得这么多年来,董盟主请求仙君出山讨伐魔头皆是不了了之,原来他是在替自己的徒弟隐瞒啊。 魔头该死,仙君,我呸,什么狗屁仙君,他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言论一出,便如同燎原之势,迅速席卷整个五洲。若说起初,百姓还对此有所怀疑,但三人成虎,到最后,竟是信了大半。 哪怕偶尔有明智者出言替仙君辩驳,一旦被人安上魔头的称号,便什么话也不敢说了。 饶是贺听风自己,都没料到如今的局面。仅仅只是行走在大街小巷,途径时,路人还会对其指指点点,完全没有半分往日的尊崇。 仙君淡定无视,于是那些目光更加明目张胆,若非尚存理智,也许当众就能上演一场围殴。 起哄者大多为青壮年,均是些务农或做工的百姓。他们倾其一生,都无法窥探修炼真谛,平日里便对这些修行者嗤之以鼻,现如今得了个这么好的机会,自当不肯放过。 煽风点火,号召民众讨伐无上晴。话虽如此,真到了那般地步,应当最早退缩之人也出自他们其中。 董盟主也是傻,怕他作甚,先将贺听风给绑了,依照这师徒情深的两人,还愁那魔头不肯乖乖就范? 他话音刚落,脚侧瞬时炸开一团蓝色光波,那四处乱嚼舌根的男人被吓得哇哇直叫,屁滚尿流般摔在地上,全身都在哆嗦。 一柄长剑横过他的眼前,让男人不停吞咽唾沫,频频后退。 再敢胡言,犹如此剑。只见他面前冰蓝色剑体的断玉瞬间四分五裂,贺听风伪造了碎剑的场景,实则是想警告对方。 虽手法狠绝了些,至少那人被唬得不断点头,连声保证自己再也不敢了。若非一时半会没记起,恐怕得先往地上磕几个头才敢动身。 等他真正挺立上身,眼前仙君的身影早已经消失不见。 男人仿佛捡回了一条命来,瞬即大口大口的呼吸起来他方才被吓得连喘气都忘记了。 足以见得,修炼者与凡人之间的壁垒。 仙君仙君打人了! 人群顿时炸开,乱成一锅粥。 贺听风先董拙一步离开,对身后事全然不顾,也不知现在的五洲四处人心惶惶。西郊各处已经被他翻了个遍,无一例外都没有周嬴的踪迹,但他也不曾气馁,总是按照自己心中那个地点,一间一间地找寻过去。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