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她说什么好听的话来哄她,她该对付自己的还是要对付自己。 既如此,她也懒得动那嘴皮子。 太后说了这句后,见顾锦沅竟然无一句话,更加心中起疑,又觉恨极,想着此女子,和她那外祖母一般,都不是什么好人。 她痛下杀手,竟是没冤枉了她。 顾锦沅细察其神色,自然是感觉到了太后的愤懑不满,真是又心惊又好笑,越发不言语了。 太后眯起眸子,浑浊的眼睛盯着顾锦沅:“锦沅,你刚才说什么来着?说你外祖母对你说了什么?” 顾锦沅不动声色地笑着:“外祖母说,她如今年纪大了,记性越来越不好,许多事,都记不清了。” 太后:“是吗?” 烛火扑簌,夜明珠的光明了又暗,映衬在旁边垂着的绣花暗纹帷幕上,光影迷离,顾锦沅觉得,眼前太后这张呈现老态的脸,看着是那么的瘆人,仿佛吃人的妖。 她依然笑:“是,外祖母还说——” 太后深沉浑浊的眸子仿佛泛着寒意:“她还说什么?” 顾锦沅想了想:“她有一个朋友时常来拜访她,我外祖母说,那是老朋友了,若是我哪日遇到了事,可以去找她,不过——” 她当然是瞎说的。 她外祖母没有这样的朋友。 但是此时此刻,顾锦沅意识到,太后对自己的杀心,果然是因为外祖母,她想,外祖母一定知道太后一个秘密,一个太后绝对不想让任何人知道的秘密。 因为这个,太后想杀自己灭口。 所以她编出一个外祖母的朋友来。 太后却在这个时候握住了顾锦沅的手腕,厉声道:“朋友,什么朋友?” 顾锦沅脑子里飞快地转着,想着务必编出一个没影的人来,让她忌惮,让她知道,自己有个不测,她的秘密休想保住! 却就在这个时候,突听到外面异动,仿佛有轰隆一声。 原本握着顾锦沅手的太后,听得这轰隆声,顿时身子一颤,眸中透出慌张来。 须知这才经历了那番震荡,巨石乱滚,太后也是受了害,如今听得这声音,自然是倏然一惊。 顾锦沅甚至感觉到,握着自己的那手在颤。 她冷笑,想着果然是人老了,竟然这么怕死,她这个被人家刀架在脖子上的人,尚且不怕呢。 谁知这声之后,再无动静,太后的身子慢慢松懈下来,这个时候才恢复了作为太后的威仪,沉下脸问道:“这是怎么了?” 一时就有宫人上前回禀:“适才卢大人奉皇上之命前来,说是地龙之后,怕有余震,唯恐伤了太后,便将这附近的山石清理过了,以防万一。” 卢大人? 这个卢大人,自然指的是卢柏明。 顾锦沅冷眼旁观,她看到太后皱起了眉头。 她顿时明白了。 看来顾瑜政对自己倒也是上心了,怕自己出事,便让人多加留心,这位卢柏明,不知道怎么得了消息,特意前来,又弄出声音,这是刻意提醒太后了。 顾瑜政这个人,本就是出身尊贵,他又文武兼修,少年时入朝,如今经营多年,不容小觑,便是贵为太后,自然也是要忌惮几分。 她能看得出,太后在犹豫和挣扎,是一不做二不休,还是放过自己。 她垂下眼睑。 她当然是想活,但有时候,命并不在自己手里,也只能随着别人了。 比起被太子抱着越过悬崖的凶险,此时这种无声的静寂却尤为折磨人,寝殿中安静得只能听到沙漏的声音,顾锦沅屏住了呼吸。 是生,是死,其实就是在一念之间。 到了这个时候,顾锦沅甚至想着,她若是死了,可有人悲伤? 远在陇西的阿蒙阿兰他们自然是会难过,只是当他们知道消息,怕是自己坟头都已长草了。 还有吗,顾瑜政会吗? 顾锦沅这么想着,就想起来了太子。 就在这个时候,却听得寝殿外一个声音道:“太子?” 顾锦沅几乎不敢相信,她以为是因为自己想起了太子而出现了幻听。 待到稍作平静,她意识到,外面确实是太子的声音,还有女官阻拦的声音。 太后眉头深深地锁起。 却就在这个时候,便见袍角飞扬,那个挺拔俊朗的男儿矫健地踏入了寝殿之中。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