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线从厚重窗帘的缝隙透穿而入,刺激仍然沉重的眼瞼,杉慢慢睁开眼睛,短暂闭上,又睁开,只觉得浑身上下的肌肉都不听使唤。 杉会对自己承认,熬夜是家常便饭,不过生活习惯很不好,与身体跟不跟得上是两件事。 又或者说,在工作桌前看日出,跟在自己的床上看日出是两件事。 「……几点了……」 手臂总算听了命令,从被单底下伸出去,很习惯地往床边的小几上摸索,但摸不到东西。平常都放在床边小几上的闹鐘不见踪影。 「奇怪,闹鐘呢……啊。」 凌乱瀏海底下的眼睛终于完全睁开,杉挣扎着打算撑起身躯,但腰部以下回传的讯息是一阵一阵的钝痛,肌肉跟关节暖机啟动所需的时间也比平常要久,导致他花了平常两倍的时间才成功地在卧榻上坐起来。 即使窗帘是拉上的,都看得出室内残留的痕跡不是单纯的「有人睡过」而已。被单底下的杉身上一丝不掛、他的衣服散乱地落在床脚和地面,原本应该在小几上的闹鐘被远远拋到房间的角落、静静躺在地上。 杉反覆深呼吸,吞嚥数下,试图缓解喉咙深处的乾痛,命令身体滑下卧榻──比平常艰难许多,但还是办到了──去捡那个鐘。鐘面停在清晨的五点十分,秒针还在走,看起来好像还没有坏。杉暗地里吁了口气,还好它比外表看起来的坚固许多。 这个鐘是欧文和芭芭拉给他的,他们两人去逛跳蚤市场,回来时就把它放在杉的桌上,杉只能认分地收下来,还给他们一分钱美金。虽然欧文和芭芭拉不懂不同国家的习惯,但他们总是一番善意,而且鐘本身杉也很喜欢,之后它就陪着杉一路在海的两端飞来飞去,稍稍让他感到这个世界上还有纯粹的友情这种东西存在。 想到「友情」,杉的嘴角弯成一个苦笑。 他从纽约飞回来后,被木政浩跟赖橞芯抓起来好多次,几乎是只要被他们发现杉在国内,就一定会约吃一次饭,每次都要耗掉大半个晚上,杉怎样以工作推辞都无效。他这两位老同学的论调是「工作不会有做完的时候,所以呢,你现在就该跟我们出去吃饭」。他们在小巷弄的酒吧、轻食店、很有文青风格的咖啡店里疯狂聊天,从老师退休、助教结婚,木政浩设计的家具最近的销售量,赖橞芯准备开个人工作室,赖琝芯当上导播目前手上有三个节目,以及苏士嘉在那次发表会之后彻头彻尾缩起来推不出新作品等等的,什么都聊。 「你是我们同届当中最有名的,偏偏又是最跟社会脱节的,像你这种人,我们有义务把你拖回俗世。」 「不然大家都只能从报纸跟时尚杂志知道你在干嘛,实在太危险,p过的图看不出来你本人的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