范翕坐在帐篷中,捧着卷宗看时,听吕归汇报,说晋国、秦国有兵力蠢蠢欲动,向北而行;齐国大批结兵,向此地偷袭而来。前日夜,齐国世子接见了九夷使臣,双方不知密谋了些什么。因为巡守人太多,吕归怕打草惊蛇,就没有凑得太近,没听到他们的阴谋。 吕归武功甚高,至今无人知道他的界限在哪里,他也从不曾表现出他的极限,给人以窥视机会。吕归这般武功高强的人,不适合领兵打仗,但是这种刺探情报、突围之类的事,交给吕归,显然比交给一般人要容易。 范翕颔首:“看来卫天子和齐国达成了协议,齐国又和九夷达成协议。将我骗到这里,想要除我。看来卫天子已经怀疑我了,布下这杀招,连晋国、秦国的兵力都加入……显然是不准备让我活着回洛邑了。” 吕归不以为然:“他们却不知,晋国、秦国,早就在公子的掌控中。我们已经唤醒了那二大国的龙宿军,龙宿军只等公子下令。如今麻烦的,就是公子要和他们对着来的话,不出动龙宿军,除不了他们;出动龙宿军,公子的身份必然暴露,彻底和卫天下决裂。然而玉女还在洛邑,我们与卫天下决裂,似不太好。” 范翕阴沉沉,如抹鬼魅一般坐在帐篷中的光线晦暗处。 乍一看,都要被他苍白的模样吓一跳。 范翕手扣长案,慢声:“不着急决裂。龙宿军先不出动。我只是想乱齐国而已……齐国和九夷合谋?呵,又一次合谋!之前齐卫二国窃取我大周王朝,就是靠九夷之祸。然他们做的太好,没有让人找到证据。但若是有了证据……卫王朝,焉能和蛮人合作,自毁城墙?自断前程?天下人必将视之为耻。” 月光照在他幽静隽逸的面容上。 而范翕闭目含笑:“到那时,我且要看,齐国窃国,我要齐国攀咬卫国。他们在名声上出了问题,人心厌乱,大势不再偏向他们,那我才有光明正大的理由,回攻卫天下!” 吕归皱眉。 他道:“那看来我们如今只能用燕国的军队、天子助我们的军队了。公子要用这些人和九夷、齐国打仗,有些困难……对了,粮草军饷至今没有送到,显然天子要我们自取灭亡。” 范翕目中光阴森扭曲。 他轻声温柔道:“不给粮草军饷,那就因粮于敌啊。” 吕归一震—— 因粮于敌! 这便是说,军队行兵,沿途打牲、宰畜。 又即是说,这是允许军队沿路抢掠! 沿路抢掠!如此不义! 吕归急道:“公子不可如此!如此岂非失了民心?沿途烧杀抢掠,以筹军饷粮草,这是蛮夷人才会做的!” 范翕面容掩在阴冷角落里,他柔声:“无妨。我们途径的,都是齐国,九夷,还有些小国而已。这都是天子逼我的,天子若给我粮草,我断不会行此险招。天下人要怪,就怪天子先不义吧。” 他柔弱凄声:“我都是被逼的。” 吕归:“……” 又听范翕冷笑:“他们要杀我,要利用九夷人杀我。那我就如他们所愿……我倒要亲自去九夷走一趟,若是能拿到九夷和齐国合谋的证据,到时候我向天下一公开,我倒要看卫天子受到名声所累,是不是要打算抛弃齐国,彻底和齐国决裂,对齐国开战了!而齐国又岂会忍?” 他含笑:“这可真是一出……好戏啊。” —— 洛邑城中,夜深之时。 玉纤阿坐在书舍,将洛邑的局势、自己所做的事,一一写给范翕。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