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纤阿冠冕堂皇,大义凛然,她温婉面容配上柔韧气质,一一向殿中诸人长跪。她拜王后时,王后目光闪烁,隐有触动;她拜范翕时,范翕对跪于她对面,脸色如纸,神色凄凉地望着她,他瘦削而苍白,望着她的眼神像要落泪一般;她最后跪吴王,吴王眼神愤怒而冰冷。 吴王一字一句地掐她手臂,要将她从地上拖起来。他眼中满是癫狂色:“寡人说了,不许——” 吴王后开口制止:“大王三思。玉女大义,自当成全。臣妾愿收玉女为义女,代九公主献于周天子。” 范翕也开了口:“请大王三思。玉女忠君爱国,如此大义,自当、自当……成全。” 他神色茫茫然的,却仍强撑着自己回神。他都不知自己是如何帮吴王后一道劝说吴王,他只是心神恍惚。他望那跪在吴王脚下的玉纤阿一眼,她垂着眼做她那忠君爱国状,不看他。他再看她一眼,心里已是愤怒无比。 她逼他帮她,逼他帮她—— 他如果不愿眼睁睁看着她入吴王后宫,他就得帮着她,让她被献于周天子。 范翕心如刀割,麻麻得钝痛。 他不相助,就要看着她跟着吴王走;他相助了,就要看着她跟自己的父王走……她怎能如此?! —— 吴王气结。 但吴王后与公子翕都说服他将玉女献出,吴王后背后势力与公子翕背后势力一道逼迫吴王。吴王又不掌权多年,吴世子离开梅里说是验兵,世子不在,吴王发现自己竟然调动不了这些臣子来支持自己。 献女于洛。 一开始只是吴王随口一提。 而今到成了吴国朝堂上的大事一般。 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将吴王让画工给玉女画的画像流传到了臣子间。吴国大臣们为美色所惊,几乎是同时想起了吴王曾经专宠某位美人的惨痛过往。那时候吴王专宠一夫人,为那女子不仅要弃了六宫,还要废了吴王后。好在那位夫人红颜薄命去得早……今日玉女之风采,不下于当初那位美人。 是以臣子们一同站在了公子翕和吴王后这边,一致要求献美。 这样的绝色佳人,让她去祸害周天子的后宫,比留在吴国好多了。若是能搅得周天子沉迷女色不理朝政,不正是吴国崛起的大好机会么?诸侯国分封已久,各自为政,各国都纷纷的,不愿再仰天子鼻息,不愿再事事听周王室的安排。 如此,多方势力压迫,吴王派人去追九公主的兵马没有消息回来,吴王已抵不过臣子们的连日请求,终是屈辱无比地答应了让王后收玉女为义女、让她以王女身份被献于周天子、以保吴国百年安康的这个曾经由他本人提出的国策。 后宫内,双姬为宫中侍女们下了药。黄昏时雨敲窗子,淅淅沥沥,待宫女们熟睡了,双姬才撑着伞忐忑不安地出了宫。她撑伞到宫苑一株夜合花木下,见细雨濛濛中,夜合花已开。此花恬静淡雅,花香浓郁,开时一宫皆香。花瓣雪白,簌簌地落在那背身而立的公子身上。 双姬轻轻地唤了一声,公子转了身来。长袍飞扬,袖如云展,他是这样的俊美郎君,只单单一个转身,便让双姬失神。 未曾打伞,范翕睫毛上沾着雨雾,温润的眼眸望着她,将卷起的画轴还给她:“多谢夫人将画赠出,我才能说服臣子。” 双姬红着脸,接过了画。 范翕眉目温雅,将画还给她便转身要走。双姬一怔,没想到公子翕一句话不和自己多说。她愕然追上一步:“我帮了公子大忙,公子如此便算了?竟不、竟不……竟无有报酬?” 雨帘下,范翕一顿。 他侧脸向她看来。他慢悠悠问:“不知夫人是要何报酬?翕自来清苦,身上没有可给夫人的。夫人不会是要我以身相许吧?” 双姬涨红了脸,虽觉得范翕这话不对,但她素来不聪明,公子翕说话语气也这样温和,她便抿着唇不语,看范翕若有若无地笑一声后,转身向她走来。公子翕站到了她面前,他身上极清雅的香气向她周身拂来。双姬怔忡,因自己从未与公子距离这么近过。 自第一次见过……她从未得他眷顾,如今却能够一抬眼,便看到他的一眉一眼。细雨绵绵,她握伞的手发抖。她闻到他身上的香,也闻到极淡的酒气。 双姬心脏噗噗跳,她红着脸,心中却快活无比,只因这样的公子站在自己面前。 公子高贵,他如云中君一般高邈出尘,他自是温润尔雅,对谁都笑容真诚而有礼。然若无机缘,他这样的人,自己永远也挨不上他衣角的。 他要走了姜女,后来又和玉女关系亲密……那两位女郎,都貌美十分,双姬自知自己是比不上的。可她也如姜女、如玉女一般,自第一次见面就心慕公子。她出身草芥,这般卑微,恐一辈子,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