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进去,他们一见我就停了,拿眼睛瞪彼此,有种不瞪死对方不罢休的架势。我在他们针尖对麦芒的目光里不明觉厉,推推这个,再推推那个,怎么了嘛? 没事!他们同时讲。 行行行,你们两个有小秘密了,我打趣他们,但无论是朱丘生还是小叔都没有笑。朱丘生低头削苹果,不知道用的什么牛劲儿,落下来的果皮比墙砖还厚。 我把他的削下来的苹果皮揪了吃了,看到角落里立着两箱牛奶,还有个探病专用的小花篮,奇道,有人来过? 不说还好,一说两人脸色更难看。朱丘生给了小叔一个眼神,似是告诫。回头对我说,对,我们厂子的领导来看小叔了。 拿了这么多东西啊,我说,伸手去够那箱牛奶,小叔你最近睡眠不大好,我热一盒,你喝了睡午觉。 诶,子卯,朱丘生叫住我。 我开箱的手停在空里,怎么了? 别动这些东西,要退回去。 退回去? 对,不合规定。他说。 我想了想也没想出探病的礼物有什么不合规定的,但心里觉得朱丘生自有道理,就没怀疑。第二天那些东西的确是消失了,但朱丘生的脸色变得像被镀了层青铜一样。 然后我出门,听到后面又在争吵,朱丘生的声音飘飘荡荡地传过来……说,你是要我的命。 什么命? 然后是小叔在讲话,什么都好,什么负责任的……我听不大明白。 我快步走进屋里,问,可算被我逮住了吧,你们在说什么? 但屋里两个人的嘴巴都闭地紧紧的,错愕地看着我。 没啊,小叔说,没人说话。 我明明听到了啊? 真没有,朱丘生说。 我幻听了吗? 或许是夜以继日的劳顿让我精神恍惚,幻听的同时,还有幻视。那几天我总看到我眼前有些闪动的小虫子,一会儿落在我视线的边界,一会儿附在某个景物上,有时会在眨眼的时候消失,有时不会,它们泛着一圈诡异的白光,阻碍了我的视线。 我走在路上,那些小虫子大亮,像在我的视网膜上烫啄了成片的孔洞,孔洞吸走了我精神,五感都因疲累而隔了一层膜,变得混沌不清。我模糊地听见了尖锐的鸣笛声,我想到火车、远行和渺远的梦。 然后剧烈的撞击把我推醒了,后脑勺磕在路牙子上,钻心地疼。眼前是朱丘生急怒的眼睛,他细长的眼尾都充血红肿了。我后知后觉地颤抖起来,劫后余生地大口喘息。 他扑我的动作好像是出于本能的,好久才缓过劲儿来。没骂我,也没打我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