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重要的是,蓝夫人年轻时,同薛嘉禾的母亲有过几面之缘,若绿盈真没有看错,蓝夫人一定能认得出来。 “但这信却不能让容决知道。”薛嘉禾将两封信交给绿盈时细细叮嘱,“因此你就去大大方方去宫中,想办法将信交给蓝东亭带回蓝家,务必做得隐秘些,明白吗?” 绿盈点头称是,她也是在宫中待久了的老人,知道幼帝同人议事什么时候散,算准了时间去宫门口说长公主有信交给陛下,顺理成章地就碰见了出宫来的蓝东亭。 只说了几句话的功夫,绿盈已经神不知鬼不觉地将薛嘉禾的一封信送到了蓝东亭的手里。 蓝东亭将信用手指牢牢收在宽袍大袖中,心中说不请是雀跃还是什么,进了马车一看,方才发现那信上用薛嘉禾字迹写的并不是他的名字,遗憾地轻轻叹了一口气。 ——有那么一刻,他还当薛嘉禾竟然会偷偷私底下给他传信了。 蓝夫人收了信自然不会让薛嘉禾失望,又过了三天便往摄政王府递了拜帖。 有一就有二,管家默认地将拜帖送到西棠院里,薛嘉禾也就顺理成章地回了。 蓝夫人第二日来时照例带了礼物,也带来了确凿的消息,“殿下托我做的事,我已办妥了。陈家夫人拒了我的帖子,说是正在照顾病重独子抽不开身,于是我让身边的嬷嬷带了些补品药材送去陈家,见了陈夫人一眼。”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露出些许于心不忍的表情,“那陈夫人……十有八九就是当年容家大夫人。” 即便有了心理准备,听到这里时,薛嘉禾的呼吸仍旧一滞。 “殿下别急,这其中或许是有什么误会也说不定。”蓝夫人说着她自己也觉得并不可信的劝词,“毕竟这一家人才刚刚迁入汴京,也许……” “先帝册封我时,不是公告全大庆了吗?”薛嘉禾轻声道,“整个陈家难道都没人听说过先帝找回来颗沧海遗珠?” 蓝夫人长长叹了口气,“殿下……这并不是殿下的错。” “我知道。”薛嘉禾硬邦邦地说完,方才觉得自己口气有些不留情,缓了缓才又继续道,“多谢夫人替我操劳,我实在是自己不方便去……亲眼确认。” “殿下尽管吩咐,只是举手之劳的小事罢了。”蓝夫人摇头,“只是此事还有谁知道?” 薛嘉禾轻轻拨弄着茶盏的盖儿,心中冷笑,“容决自然知道得一清二楚。” 这些日子以来容决的过分殷勤和照顾,总算叫薛嘉禾找着了根源——他知道陈夫人金蝉脱壳死而复生,只是牢牢瞒着她呢。 只是不知道陈家入京,是不是究竟真的只为了明面上那个“独子上学”的理由了。 薛嘉禾沉吟了片刻,“夫人看来,陈家入京是个巧合么?” 蓝夫人想了许久,方才缓缓摇头,“殿下莫怪,若当年那些事情是发生在我身上……我恐怕是绝不会第二次踏入这等伤心地定居的。” 这同薛嘉禾想的一样。 别的不说,先帝做那档子上不得台面的事情才过去十几年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又不短,还在京城里的高官贵族们里,能认出陈夫人面容的人少说也有几十个。 陈夫人难道是打算避开所有能认出她的人会出现的场合? “那夫人觉得……”薛嘉禾又慢慢道,“此事应该告知陛下吗?” 蓝夫人笑了笑,有些无奈,“我可是连蓝家的人都没告诉,除了我自己,再有那个去陈家的嬷嬷,再没别的人知道我为什么给陈家也送了份请帖去听戏了。” 薛嘉禾怔了怔,没想到就连送信的蓝东亭也不知道其中缘由,有些歉疚,“是我对不住夫人。”她转念一想,“若是夫人那边不麻烦,可否再替我瞒上三五日?” “殿下言重了。”蓝夫人立刻低头躬身道,“若是殿下不想消息传出去,我便永远不会说的。” “总是要捅破窗户纸的。”薛嘉禾轻轻叹道,“我只是想在告诉陛下之前,再……” 蓝夫人凝视着座上面带愁容的少女,心疼得眉都皱了起来——一个才十几岁的小姑娘,凭什么总是遭受这种破事儿? “殿下可是……想去一次陈家?”她低叹着问。 薛嘉禾咬着嘴唇点了头。 先前不确定时也就罢了,等蓝夫人传来确凿的答案之后,她就有些坐不住了。 薛嘉禾一直想着不去刻意寻找母亲的下落,就是因为害怕如今这档子事的发生——母亲没死,母亲只是扔下了她。 可这一探究竟的背后,又是难以言说的怯懦。 薛嘉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