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殿下今日未出过屋子,我还当殿下生病了。” 他也没追根究底地问,将药材放下后很快便离开了西棠院,直奔容决书房,将绿盈领走的药材准确地报了一遍,道,“确实是调理的方子,只是还有退热镇定之效,殿下多是发热了,夏季高热是最难熬的了。” 容决正在擦弓,眼也不抬道,“一直是那个御医来替她诊平安脉?” “是,自殿下来府中后,萧御医便半个月来一次,风雨无阻。” 容决回忆起曾经立在先帝身旁低头缄默的老御医,冷笑了一声,“将心腹都一二留给她,看来先帝确实宝贝失而复得的女儿。” 萧御医刚才那番话显然就是冲着他说的,怎么,把薛嘉禾身娇体弱怪到他头上的意思? 昨天见到的薛嘉禾还精神抖擞敢跟他呛声耍小聪明,看起来全然不像根病秧子,怎么今天就能病得起不了身? 容决再没了保养的心思,他将沉重的弓扔到了桌上,发出一声闷响;随即,他起身便出了书房朝西棠院走去。 他倒要看看薛嘉禾究竟是在装病还是真病。 第6章 西棠院里头静悄悄的,只有苦涩的药味从一角传来。 容决听管家提过薛嘉禾不喜身边跟着太多人,从宫中带出来的宫人也不对,按着规矩带了最少的人数,其中大多还留在了长公主府中,只有小部分随她来了摄政王府。 但这样一来尽管是清净了,为了匹配她的身份额外修葺得十分宽敞的西棠院却就显得十分冷清。 好似他容决刻意冷落低待了她似的。 容决皱眉四下一扫,只见到一个粗使婆子模样的在远处扫地,动作看上去有些迟缓,甚至没意识到他的到来。 若薛嘉禾真那么风一吹就倒,就这些人,能照顾得好她? 容决想着,直接大步进了屋子,绿盈不在,外屋的几个小丫头对着容决只敢怯怯行礼,叫他长驱直入一点也没受到阻碍。 一进到屋子里,容决就见到薛嘉禾阖眼侧躺在软榻上,身上这次倒是裹了件衫子不再那么轻薄,还又盖了条薄被,容决在旁看着都嫌热,凑近了还能看见她的鬓发都被汗水打湿贴在了脸颊上,显出几分前日还没有的娇柔病弱出来。 换个人或许就会怦然心动了,可容决不会。 他缓缓走近薛嘉禾,凭借她的呼吸和眼珠滚动判断出她是睡着了,在她身前站了片刻才缓缓伸出手去在她额头上贴了一下,手心里滚烫一片。 高热倒不是假的,穿得那么少自然容易着凉。 薛嘉禾睡得并不安稳,细长的柳眉紧紧拧着,眉梢向下压住,手指紧张地全部扣在手掌心里,看起来仿佛是被什么噩梦给魇住了。 容决立在她跟前,正巧听见这个十七岁了的姑娘在喊着“娘亲”,眼神又暗了一分。 他当然知道薛嘉禾的母亲是谁,那是先帝用尽手段也没能得到、留下的朱砂痣,因而在好不容易找到薛嘉禾之后,才不顾一切地将她带回了宫中,当做掌上明珠供了起来,只差天上的月亮没亲手摘下来送给她。 即使那般盛宠只有半年,也足够所有人知道先帝对薛嘉禾的看重。 因此先帝在病重时直白问容决要如何才愿意辅佐新帝,容决想也不想地说了薛嘉禾的名字。 先帝为此露出了极为微妙的神色,但最后出乎容决意料,他竟然是叹着气同意了。 在这之后不过三天,先帝就病逝榻上,薛嘉禾成了容决束之高阁的妻子。 薛嘉禾在容决犹如实质的注视下变得愈加不安,她嘟嘟囔囔着“我想回家”又往薄被里头钻去,最后只露了两只眼睛在外面。 容决凝了她一会儿,最后不紧不慢地伸手,把掩住她口鼻的被子往下掖了掖。 他俯身下去的时候,薛嘉禾刚好又迷迷糊糊地说梦话,这次却不是和她母亲有关,喊的是个容决听不清的名字,哼唧了片刻突然口齿清晰道,“你为什么不告而别?” 容决还以为薛嘉禾装睡,眼神一暗将薄被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薛嘉禾掌心一空,吓得从睡梦中惊醒,一睁眼头疼欲裂的同时见到的居然又是容决的脸,不得不打起了精神来,“摄政王殿下?” 容决不是见她都觉得烦,才会连成亲都给逃了,怎么回来这三两天一直在她眼前晃来晃去的? 想到这里,薛嘉禾后知后觉地想到自己后颈伤口,下意识坐起身子往后缩了缩,不知道容决是不是趁她睡着来找破绽,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