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说,半年以前,张大人路遇同在翰林院当差的陆为学大人,还与他发生过争执呢。张大人好先古风,陆大人则推崇今人,两人每次聚在一次,都是以争执结尾的,半年前那一场,更是差点打起来,听说那次之后,陆大人身体每况愈下,提前告老还乡了。”方晋阳把从这位堂伯父那里听来的事说给大家听。 方家人脉十分广,虽无人处于高位之上,但影响力也是很大的。他祖父乃方家二房,上面还有嫡支方家长房,这位堂伯父,自来和他祖父亲如父子,当初也是他祖父提携,现在已是六品官了。这次方晋阳来阳信府考试,他无论如何,也是要接方晋阳到他府里暂住的。张松年的事,他也打听到了很多。 “看来那篇文章应该只是意外之举吧,我们还是继续研读先秦文章吧,看能不能仿其风骨,在乡试场上一举成名。” 大家将这篇文章抛在脑后,不再多想。 楚辞回到许府,心中还是有些疑虑,正想去请教许先生,却忽然忆起,许先生已经于昨日去巡视考场了,这一去,不等乡试考完,是不能出来的。 今年乡试登记的人数比以往还要多很多,大部分人都是冲着天子门生这几个字来的。所以原本的几千间考场有些不够,幸亏他们早已预料到了这种情况,开恩科的圣旨一下,就开始加建了。 许征现在任阳信府知州,职责就是在乡试期间,维护考场秩序,保护考场安全。不要像十几年前一样,考场突发大火,因为救援不及时,烧死了一百多个秀才。 他乡试前五日入场,乡试后一日才能退出来。 楚辞无法,只能靠自己去想了。 …… 乡试前三日,府衙公布了主考官的名字和随行队伍。 初五日,主副考官们到达西江省阳信府,初六日入闱,先举行一场入帘上马宴,所有的官员都要入场参加。 举办过宴席后,内帘官,也就是阅卷的官员,要一起进入后堂内帘之处所,再由监试官封门。外帘官,则负责监考,收卷,誊录。内外帘官不得互通有无,有公事的话,也只能隔着帘子交流。 比起县试来说,乡试的等级又要再高一层了。 初九日为乡试第一场,他们要提前进入考场等候,也就是说,初八日便要入场了。 楚辞一直纠结到初六日晚上,才终于放过自己。他觉得自己可能是想取好名次想疯魔了,才会一心钻研主考官喜好,纠结那篇文章的含义。但他忽略了,在主考官之前,卷子还有许多同考官批阅。若是在前面就不予取中的话,根本就到不了主考官的手上。 想通了之后,楚辞将张松年的所有文章全部锁于柜中,再不去看。他脑子里,除了原主积累了几年的知识,还有自己这几个月钻研学问所得。 两位先生都对他充满了期待,他只需要固守本心,将自己毕生所学全部写上去,以后的事情就以后再说吧。总之,他还年轻! 初七日,他看了一天文章,及至傍晚时分,师母房里的怀秋姐姐突然过来,说是师母请他过去一趟。 楚辞连忙整理衣冠,随怀秋前往。 “见过师母,不知师母唤弟子前来,所为何事?” “阿辞啊,你明日就要上场了。虽你已有一次经验,但到底母亲和兄嫂不在,你先生又去巡视考场了,我便越俎代庖,帮你准备了一些考场上能用到的东西,你看一看,挑合适的纳进去。” “弟子谢过师母!”楚辞十分感动,这一桌子的东西,确实都是考场上最适用的。 桌上有个小铜炉,不过两个巴掌大,下面自有添炭火的地方,看上去着实小巧精致。旁边还有一小袋银丝炭,这种炭火最是经烧,一般来说,两块便能煮一锅粥了。 除此之外,还有一小袋碧梗米,一把燕窝,一些红枣红豆之类暖胃的东西,约莫三天的量。 正是一场秋雨一场凉,昨日下过一场雨之后,天气逐渐转凉了,若能在考试后吃一碗热腾腾的米粥,想必身心舒畅。 “师母思虑周全,无一物没用,实在令弟子感激不尽。” “我们妇道人家,所做的也不过这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了。你适用便好了,我前面几个孩儿入场考试时,也是我准备的。”许师母笑眯眯地说道。 “妇孺能顶半边天,师母做的事,又怎会是小事呢?” “妇孺能顶半边天?哈哈,你这论调倒是新奇,不过我听着却很高兴。” “因为这是发自肺腑的真心话,唯有真心话才能使人感到高兴。” 从许师母那里回来后,楚辞想将东西放在提篮里,可是大大的提篮已经装的满满当当的了,好像再也塞不下去了。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