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不戴惟帽就出来,害得我们都不能好生游湖了。”一个瘦猴般的男子抱怨道。 “小声些,你也不瞧瞧,那艘画舫是谁家的!”旁人赶紧制止他。 瘦猴没了面子,顿时梗着脖子道:“不管是谁家的,哪怕是公主,也得遵守礼法规矩。” “呵呵,你真是大胆,那可是清河郡王家的画舫。你要发疯,可不能连累了我们。走!”旁人见劝不听,拉着同伴到了别处。 瘦猴脸色变了变,酸溜溜道:“读书人畏惧权贵,还不如不读。她们出门不戴惟帽,本就该指责,你们不敢,我可不怕!” “敢问你不怕谁?”瘦猴的声音大,被画舫上的小娘子听到了,她扬眉怒斥:“你算哪门子的读书人,莫非不知非礼勿视。娘子们出门不戴惟帽,若你以为看不得,自认正人君子,你就该挖掉双眼,不看就是!” 瘦猴见小娘子嘴皮子厉害,气得扭开头,道:“男主外,女主内,女人本就该呆在后宅,不随意出门。既然出来了,就得遵守规矩。哪有男子给女人让道的道理!” 小娘子不怒反笑,清脆地道:“好你个有本事的男子!你如今读了多少书,有多大本事,在何处应卯当差?” 朝廷去年刚重开科举,瘦猴落了第。大宋的科举规定,若春闱不中,考中的举人就作了废,需得重新考秋闱。考过之后,方能考春闱。 瘦猴如今还在苦读,等到明年考中秋闱之后,再考春闱。 小娘子的问话,问得瘦猴差点抬不起头,吭哧了半晌,都没能说出个所以然。 小娘子见状,毫不客气嘲讽道:“好大的口气,身无半点本事,还要让女人规规矩矩呆在后宅。休提治国定邦安天下,你连养家糊口都不成。瞧你那穷酸样,你家估计连后宅都无,还厚着脸皮大言不惭!” 瘦猴窘迫得羞愧欲死,他捂着脸,竟然嚎啕大哭起来。 小娘子杏眼圆争,啊哟一声,咯咯笑得欢快无比,一扭身躲进了船舱:“哭了,哭了,真是没出息!” “十二娘!”一艘画舫靠近了,华服的妇人盯着她,低声怒斥:“速速上岸,等下我回去再收拾你!” 小娘子对着母亲,不服气昂起头,将婢女递来的惟帽,赌气扔进了水中,脆生生道:“我偏生不戴!男人若喜欢,他们定下来的规矩,让男人戴去!” 不知从何处,跟着扔进了一顶惟帽。 很快,湖面上的惟帽陆续多了起来,在春日的风中,沉沉浮浮,随波飘荡。 西湖上发生的一幕,很快传了出去。 临安城内的官员们,见了面,心照不宣只字不提。谁家都有几个不听话的儿女,加上夫人也颇有怨言,大家都一肚皮的苦水。 朝廷风向不明,只能暂时将她们都拘在府上,严令不许出门。 很快,朝廷就松了口。赵构体恤百姓,尤其是妇人辛苦操持家务不易,允她们出门不用戴惟帽。 好几个在临安城颇有名气的稳婆,立了女户做买卖的妇人等,被赵构亲口赞扬。 除此之外,赵构还亲自到城内贫民所居的地方巡访,亲自送上了米面粮油。 此举一出,赵构在百姓中,至少在妇人们中的名声,终于好转了些。他杀了赵佛佑的传言,则渐渐转了向,变成了赵佛佑不孝。 燕京城。 汤福神色羞愧,道:“赵统帅,属下办砸了差使,害得在临安的一众人,都不得不撤走。是属下的错,请赵统帅责罚。” 赵寰笑道:“这不怪你,这件差使本就危险,你做得很好了。” 汤福机灵,春日祭当日回去后,当即就递了消息出去,让大家赶紧离开临安,到外地避避风头,待临安太平之后再回。 他们在绍兴府以及明州府等地辗转,等了约莫月余。见到临安风平浪静,朝廷未曾追缉他们,便准备回到临安。 很快,汤福就接到了赵寰的急令,让他们全部撤离。 汤福不敢有违,连夜离开。到了楚荆之地,果真见到了官府的盘查。他与众人扮成逃荒的流民,险险躲过了官兵的追捕,回到了燕京。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