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笑什么?” 这下顾听霜更不乐意了,抬起眼睛看他。 宁时亭说:“我知道是谁了,他上次就救过我一命,没想到这次也刚好是……” “什么?”顾听霜问道。 他对宁时亭的过往不感兴趣,但是不介意知道一点。也想知道这毒鲛是经历了什么,一步一步爬上来的。 靠皮相? 鲛人虽美,宁时亭也称得上是他见过相貌最好的人。但是各花入个眼,顾斐音身边从来不缺人。 靠手腕? 宁时亭这个性子,拎在哪里都应该是要被欺负死的主。 宁时亭手里捏着一个软软的小点心,有些出神地说:“那时候我被人追杀,受了点伤,入夜了,虽然是在街上,但是到处也都关张避市,那位先生救了我……他总说他一脸屠夫相,一辈子靠小本生意过活,救下一只药鲛,是他以后……喝酒与人畅谈时的资本。” “你还在做梦呢吧。” 顾听霜打断他,有些奇怪,他看出他仿佛是陷入了某种回忆中。 但是那副神情很认真,却隐约透露着某种可信度。 宁时亭怔怔的,有点没反应过来。思绪还停留在回忆中打转。 那个漆黑的雪夜,那年也正好是他刚回府的那年。 顾斐音给了他一个轻描淡写的命令,三个月拿回西洲之主的权利,为此跟仙长府苏氏一路斡旋。 那其实并不是一个非常急切的命令,但是当时顾斐音决意起事,困难重重,他为了免他腹背受敌,宁时亭生平第一次做了急功近利的事情,配合听书将苏越毒杀,对外称是仙长暴病而亡。 他因此也被列上了苏家一脉——即当今仙后本家的仇杀名单,从那以后整整十多年,都生活在一线杀手的阴影下。 直至十年后顾斐音摄政,那群盯着他伺机而动的夜行者才就此销声匿迹。 那天,他其实是快死了的。 但那天,其实也是他无数次接近死亡的过程中微茫的又一次。 他不会仙法,身体虚透不能再提刀,行动比起那些根骨上佳、修为绝顶的仙门杀手,简直不堪一击。 他用尽了身上的香,迷晕了追他最紧的几个人。听书被缠住,无人接应。 大雪的秋夜寂寞绵长,街道清冷,远处处处是暖黄的灯光,可是家家户户门窗紧闭,没有一处是留给他的。 无亲无朋,师友尽散,一如他来,一如他去。 ……这次应该是要死了吧? 他就那样浑身是血地倒在了大街上,晕倒前隐约见到一个屠夫样的男人蹲下来打量他,伸手要扶。 他还是下意识地、用尽一切力气说:“别碰我,我是毒鲛。” 随后他就感到自己被人拎了起来,往回拖。“管你毒鲛芭蕉的,大半夜浑身是血的,明儿别吓着我姑娘。” 雪夜里,杀气在门关上的那一刹那奔袭而出,杀手从一墙之隔的地方走过了。 而他被丢去了一张草席上,周围煨着药罐子,满室药香。 顾听霜说:“你才来西洲几天?梦里的被人追杀?你编故事也编得像些,我不是三岁小孩了。” 宁时亭猛然回过神,这下也才算是真正清醒了过来。 他烧得太厉害,一刹那有点分不清前生和今世。 只以为这是一个平常的、灾厄还没有发生之前的下午。 他定了定神,笑容一下子有些僵硬,想要解释些什么,最终还是闭了嘴。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