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缸上的水被雨打得溅起,他抬起精瘦的腕,摊开掌心接下一滴,眼帘微垂下,柔声问:“什么喜事?” 老妇人抬了抬眼,那双浑浊的眸子透着令人看不透的光。 “今日是老妇儿子的大婚之日,许公子您是上一任的族长之子,若您今晚能来,便最好不过了。”她依旧弓着背说话,看似尊敬不已。 听到上一任的族长之子,谢宁偏头看许扶清。 原著里的苗族一般以女子为首领。 所以老妇人口中的族长极有可能是秦姝,而不是秦玉,难怪她们对他的态度毕恭毕敬的,原来是有这层原因在里面。 水滴顺着少年指缝滴落,啪嗒,砸在地面,歪过头来正视着她们,冷不丁地问:“有糖吗?” 糖?问这个干什么?谢宁握紧伞柄。 不止她愣住了,就连那十几名的妇人也是过了一阵才反应过来,靠近他们的那名老妇人匆匆回道:“大婚上自然是有的。” 许扶清纤长的指骨覆上伞柄,“那我便去。” * 谢宁一回到许扶清的那间木屋,就被应如婉急急忙忙地拉回房间,对方往她手里塞了一套衣裳。 “你快换上,不然着凉就不好了。” 因为谢宁是在不清醒的状态下被许扶清带来这里的,所以没带衣裳来,这一套是应如婉的,“谢谢,正好待会儿要出去。” 应如婉用帕子给谢宁擦了擦湿发,见她脸颊微微带肉的,又忍不住捏了捏,手感很细腻,“快去吧。” 其他人都在外面,此刻房间里只有她们。 古代的胭脂水粉大多不防水,早就被雨冲刷得干干净净,谢宁绕到屏风后,将被雨淋湿的衣裳一件一件地脱下来。 走到矮榻坐下的应如婉有些迟钝问:“对了,谢宁,你说的正好待会儿要出去,是什么意思?” 在回来的路上,许扶清说过会把他们都带过去参加老妇人儿子的大婚。 谢宁一边低头系好腰带,一边隔着屏风对应如婉说:“这儿的人邀小夫子去参加大婚,而小夫子说会带我们去。” 原来如此,应如婉点头。 尔后她意识到谢宁看不见,又道:“我知道了,只不过那些人为何要邀夫子去参加大婚?他们可是认识?” 谢宁换好衣裳从屏风另一侧走出来,刚想开口说话,外面便传来敲门声,“谢姑娘,应姑娘,你们可以了吗?” 一听便知是卫之玠,只有他会这样称呼她们。 “可以了。”应如婉没再追问下去,见谢宁衣衫整齐了,于是站起来,打开房门。 * 雨彻底停了,一间不大不小的竹屋前铺着一道长长的红布。 红布两侧站了不少人,有老人,也有小孩,她们一改平日里的穿衣风格,穿的不再是蓝色花纹衣裳,而皆是大红色衣裳。 反观他们一行人,除了一向穿红衣的许扶清外,全部显得格格不入。 尤其是爱穿白衣的卫之玠,站在人群中特别醒目,不像来参加大婚,反倒是像来参加葬礼的。 大概他也觉得不自在,低头看了看。 许扶清没跟他们说一声就走进了空无一人的竹屋里面,谢宁回过头,只看到了他瘦削的红色背影,他总是喜独来独往的。 这个大婚跟谢宁看过的大婚不一样。 一般来说,大婚现场都是异常热闹的。 而这则是出乎意料的安静,无论是大人,还是小孩,他们都像没感情的傀儡直愣愣地看着某个方向。 仿佛尽头有什么。 奇了怪了。 气氛过于压抑,谢宁的心隐隐不安,扫视了一番附近,怎么这么诡异呢? 对面有一名唇瓣似是被抹了血、面似涂了白.粉的小姑娘跟她对上视线,眼神带着一丝好奇,却咧嘴露出似哭非哭的僵滞笑容。 谢宁感到莫名。 下一秒,站在小姑娘身侧的妇人冷冷地瞟了她一眼,然后弯腰压低声音跟小姑娘说话。 红布上洒满不知道名字的红色花瓣,热风卷着浓重的花香吹过来,熏得谢宁想打喷嚏,好在及时地捂住口鼻,硬生生地给堵回去。 不远处传来唢呐声。 因为地方习俗不同,有的地方大婚之日迎新娘子入门会吹唢呐,所以她一开始听到唢呐声也并不觉得奇怪。 可听着听着,越发感觉不对,喜事的唢呐跟白事的唢呐是有一定区别的,这个更像白事的唢呐。 屋檐挂满红色的灯笼和无数条红绸带,被夜风吹得晃动不止。 风吹进屋里,吹灭了一支蜡烛。 M.JzfCbJ.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