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在客栈楼上看到的一幕还在眼前挥之不去,那新郎面色苍白不似常人,行走间的动作也很僵硬。 可众人却像是浑然不觉一般,喜气洋洋地看着这一对新人拜堂。 古怪。 十分古怪。 自从进了长乐镇,人们脸上就都洋溢着笑脸,处处流露出一种安静祥和的气息。 但现实生活不是折子戏。 怎么可能处处都这么完美无缺? 有人欢喜有人愁,有人开心度日,自然就有人过得潦倒。 可这长乐镇完全没有这种情况。 他们的脸上都带着一种,欲望被满足之后的倦怠感,仿佛人人都过得富足安宁。 他们脸上的表情,都像是经过精心设计的一般。 见到什么人,遇到什么场景,应该露出什么神情,都是事先设计好了,所以看到与计划不符的画面,也不会露出别的神情。 哪怕她一身淤泥、狼狈不堪地出现在这里。 伙计和其他人也像是完全看不见一般,一如往常地热络与恭敬。 明明新郎官举止僵硬,看起来十分古怪,可人人都仿佛察觉不到异样一般,仍然可以洋溢着真诚的笑容,夸赞他们是天生一对。 他们态度唯一的转变,是对她手中牵着的孩子。 他们祥和宁静的表情会被破坏,露出更为复杂的情绪,夹杂着厌恶与畏惧。仿佛带着假面生活的人群,终于露出了面具之下的真实情绪。 司娆望着眼前喜庆的一片红,心中飞快地掠过了什么,却没能抓住。 此时,拜天地的仪式结束。 安静了片刻的环境再次嘈杂起来。 张员外招婿,镇上大半的人都来了这里。 若是在这里出了什么事…… 司娆眉心蓦地一跳。 仿佛是为了应证她的猜测似的,中间传来喧哗之声。 那新郎官蓦地倒在了正堂之中。 新娘子的惊呼,众人的惊诧,还有些杂乱的脚步…… 喧嚣鼎沸的人声,再度推向顶点。 司娆意识到有些不对,握紧了男孩冰凉的手。 她神情专注地对着他说道:“等会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和我走散了,知道吗?” 那一双沉静的眸子望着她,微一点头。 “朱家二郎!朱家二郎怎么了这是?” “快,扶他起来!大夫呢?来个大夫给他看看!” “他……” “他断气了!” 上前探查他鼻息的妇人,一屁股墩坐在地上。 新娘子软倒在地,满脸惊慌;周遭妇女听闻此言,尖叫不断。 众人纷纷后退,纷纷远离了那躺在地上已经气绝的新郎官。 人群中有人喃喃说了一句:“这大喜的日子,怎么会突然出这种事……” “还不是他来了,我之前就听人说,他这样的人容易招来不干净的东西……” “那岂不是他把新郎官克死了?” “你们说这,我就想起来。那新郎打马走过客栈的时候,像是看了他一眼,那一眼给新郎官吓得够呛,一路都神情不对……” “我看啊,估计是他身上有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活生生给新郎官……” “吓死啦。” 众人窸窸窣窣地交头接耳。 司娆牵着小男孩向前走去,面前的人流便如同躲瘟疫一般分开,连那窃窃私语的声音都小了。 她垂眼看着倒在地上彻底没了气息的新郎官,皱了皱眉。 她一直冷眼观察着,从第一次见面她就觉得这个新郎官很古怪。 原以为他会趁机动手,却没想到他第一个死的。 员外郎的脸色青一阵白一阵的,众人的交谈都落在他耳中。 他忽地向前走了几步,面色发青:“这位仙长,这是我们长乐镇上自己的事,还请你不要插手。”M.JZFcbj.coM